第十八章:叛變起
密室內燭火搖曳,將安祿山臉上的橫肉映得如同刀削斧鑿。
他粗短的手指劃過羊皮地圖,在洛陽與長安之間犁出一道深痕。
安祿山忽然暴起,鎏金錯銀的燭臺被攥得咯吱作響,蠟淚順著指縫滴在幽州地形圖上。
他咧開嘴,金牙在暗室裡閃過寒光,“胡人不僅能當看門狗,還能做噬主的狼!”
寅時三刻的幽州軍械庫,鐵鏽味混著桐油氣息撲面而來。
十萬副明光鎧在月光下泛起魚鱗般的冷光,弩機絞弦聲此起彼伏。
安祿山抓起一捧淬毒箭鏃,看它們從指縫間簌簌而落。
“報!“斥候的皮靴踏碎冰淩,“平盧軍已過居庸關,河東輕騎距涿郡不足百裡!“
史思明掀開帳簾,塞外的風卷著雪粒子撲進來。
範陽城頭的晨霧被馬蹄踏碎時,十五萬具裝鐵騎已列陣如林。
安祿山拖著肚腩登上點將臺,忽然撕開錦繡袍服,露出胸前那道深可見骨的箭瘡。
“兒郎們!“他的咆哮震落簷上積雪,“昨夜長安飛騎傳來聖人口諭——“數萬雙眼睛在朔風中燃燒,“要某家項上這顆胡顱!“
鴉雀無聲的校場陡然炸開怒吼。
“清君側,誅國忠!“嘶吼聲震得城頭朱雀旗獵獵作響。
......
長安城,此時太子李豐正和奶孃羅老夫人聊著裴姜被救一事。
對於羅老夫人的這次行動,李豐是不同意的,可這老人家居然先斬後奏,幸好裴姜沒死,不然東宮地契得成為陪葬品了。
此時安祿山兵變的訊息已經傳回長安,朝堂上開始有兩派聲音響起。
一派主張議和,另一派則主張出兵剿滅叛軍。
聖人只是罵了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可他卻是支援議和的,打仗所需軍餉實在巨大,何況當朝有領兵才能的,又能與安祿山較量的,能有幾人。
朝堂裡各位官員都人人自危,安祿山手握重兵,此時洛陽已成為主戰場,誰知道哪時便要攻來長安。
長安城裡隨著安祿山兵變的訊息傳開,也發生著眾多變化。
今年的槐花落得比往年都早,西市胡商紛紛卸下鎏金匾額,許多波斯銀幣被裝入陶甕即將被帶離長安。
五姓七望的管家們忙著將許多書籍塞進醃菜壇子裡。
城裡米價一天一個價,東、西兩市的糧鋪被搶購一空。
.....
裴姜被救後,距今不過半月,戰事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那日回到酒肆,服下解藥,那信上只有一句話:速將所有契約兌現。
她這回差點葬身火海,可心裡更堅定了要顛覆當今政權的決心。
就因為她是這個地下錢莊的唯一操盤手,她便要這個朝堂不得安寧。
她命索多親自去見安祿山,願意為對方提供所需軍餉,並且是源源不斷的。
既然為東宮表忠心會沒命,那就換個東家吧,為安祿山表忠心,覆滅東宮。
金樽會在幽州,有足足十六座私鑄坊,此時她為了表達對安祿山最大的誠意,將掌握私鑄坊的七枚金符全數作為禮物送到了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