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清就坐在床上等待。就像剛剛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一樣,抱著腿,圍著被子,開著床頭燈。她仔細地捕捉著外面的任何響動,知道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經歷的十分鐘,彷彿是一個小時。
夏唯看見她的時候,她的雙眼睜得大大的,像一隻受驚的鹿。但是轉瞬就笑了。
“讓你睡,你怎麼不睡?”
沈冰清終於乖乖躺下,“我怎麼能不等你呢?”
夏唯的心情好像沒有方才那麼好,直奔著自己的床,背對著她躺下了。沈冰清便面對著她的後背,看著那個單薄的輪廓一起一伏。
多少個夜裡,她在夏唯床邊的地上看著床上的那個人。夏唯睡著的時候表情依然不安詳,但是相比試圖入睡的時候,眉心會舒展開來。她的呼吸節奏,相對短促的起,和相當綿長的伏,對於沈冰清來說亦成為習慣。今夜,不過是從近距離的仰視變成了相隔一個過道的平視,沒什麼不同。沈冰清僅憑那一個背影就能分清夏唯是否已經睡著。
你的煩惱並不會告訴我,為我做的事也都是先斬後奏。我毫無能力,毫無威信,毫無利用價值,現在的我想要回報你,只有努力做好一切工作,成為一個更厲害的人。或者還可以,守著你。守著你回來,守著你入夢。不知道你看到我傻笑的時候,能不能稍微開心一點。
在這個靜謐的夜裡,短短几個月的情緒紛繁複雜地一擁而上,沈冰清第一次嫌棄起自己的沒用。
不過躺下十分鐘,沈冰清的肚子大聲抗議了起來。她拒絕了朱謙的晚飯建議,之後就真的沒能吃到一點東西,這時候,趁著情緒騷動,腸胃也跟著騷動起來了。
她抱著一團被子塞到肚子前面用力按著,但是肚子執意與她作對,叫聲一番大過一番。
更尷尬的是,沈冰清可以確定,夏唯還沒有睡著。果然,肚子又叫了兩聲之後,夏唯坐了起來,歪頭瞧著她。
沈冰清開始飈戲,抱著被子的手頓時自然地搭在前面,嘴微微張開,睡相猶如一條死狗。一條肚子還在叫的餓死狗。
夏唯看著她。她是面向著夏唯,也就是面向著窗外躺下的。從那半透明的窗簾透過來的光,讓夏唯能看得清她的臉。那睡得像個傻子一樣的臉。
夏唯心中好笑。這孩子原來以為睡夢中的自己是這樣一副樣子啊?可惜,她真實的睡相比飆戲飆出來的要可愛多了。就像她對夏唯的睡夢狀態瞭如指掌,夏唯對她的也是一清二楚。
“喂,睡著了麼?我有點兒餓。”夏唯對著沈冰清說。
死狗樣子的沈冰清咂咂嘴,沒有醒。
呵,還演上癮了?
夏唯開了小床頭燈,沈冰清的眼皮因為光的刺激而顫了一下,然後皺著眉頭,用手擋眼睛,迷迷糊糊地說:“誒,天亮了?”
夏唯心中冷笑,懶得陪她飈戲。也不知道是誰餓得肚子叫,誰的臉皮比牆厚,誰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上反倒顧念起面子這種東西。
“我餓了,去大堂買桶泡麵。”夏唯說著披上外衣穿好鞋,麻利地出門去了。
腳步聲越行越遠,沈冰清從床上坐起來。要說擋眼睛,還真不是裝的。她適應了一會兒光線,適應了亮堂堂的環境,心裡也變得敞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那麼抹不開面子。又想起方才對著夏唯的後背時候那一串的心理活動,肉麻得不敢直視,覺得自己今晚簡直有病。
她伸了個懶腰,在房間裡溜達著等待夏唯回來。突然,她覺得哪裡不太對。
她記得她的的錢包是放在桌上的,現在卻不在了。她連忙翻找起自己的衣服和挎包,正翻著的時候,夏唯回來了。
沈冰清怯怯地朝她望去,看到她左手拿著一桶泡麵,右手裡拿的正是自己的錢包,一瞬間如五雷轟頂。
再看夏唯的表情,怎是一個糾結了得!那閃躲的目光,那紅透的耳朵,無一不讓沈冰清想要立刻去死。
夏唯將泡麵扔在沈冰清的床上,然後又把扣得好好的錢包扔在相同的位置,咳了一聲,“我又不餓了,你吃吧。”
沈冰清雖然很尷尬,但是畢竟也是厚臉皮界的一枚翹楚,她撿起錢包,“女神,你咋用我的錢呢?”
夏唯坐在床上,耳朵已經紅到耳根了,聽了這話心裡簡直想問候她家長輩。我用你的錢,你怎麼藏我的照片呢?還是半裸的這張?還是一開啟錢包就跳到面前來的位置?你知道我在自動售貨機前面嚇了一跳,差點把錢包扔出去麼?!
她與沈冰清對視了一剎那,在對方強大的無賴威壓下敗下陣來,轉移了視線,“我沒睡醒,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