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隔十幾米一架,因為朱謙的車開得太穩,所以夏唯臉上的光影變化有著相當固定的週期。沈冰清一開始還只是用餘光去看她,過了一會兒,已經開始毫不掩飾地直勾勾望著她。
夏唯正歪頭看著窗外,給了沈冰清完美的偷窺機會。夏唯是典型的南方小骨架,整個人不管哪個部分都是細長的。沈冰清的目光掃視著她乾淨的耳廓、柔和的臉部線條、頎長的的脖子,和被衣服遮掩著隱隱約約的鎖骨,她的喉嚨不知不覺地動了動。
朱謙突然打破了寧靜,“沈冰清,我一會兒給你開個單人間。酒店就快到了,你準備一下身份證。”
夏唯回過頭來,看了看朱謙身後的車座靠背,微不可見地咬了咬唇。
朱謙又說,“夏唯,一會兒你去看看廖遠。”
“廖遠?他來了?”沈冰清完全狀況外,她只知道今晚在片場沒有看到廖遠的影子。
朱謙從後視鏡裡看著她,“廖遠得了重感冒,在酒店養著呢。”然後繼續對夏唯說,“我已經買好了水果,你直接送到他的房間吧。沈冰清由我安排,你就不用管了。”
夏唯輕輕“嗯”了一聲,又轉過臉去。
他們下榻的酒店是這裡的四星級,也就相當於北京的三星。雖然裝潢不華麗,但是乾淨整潔,至少熱水充足。沈冰清目送夏唯提著一個果籃上了電梯,一轉眼就看見門外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在逡巡,不一會兒,那人溜進賓館上了另一架電梯。
“那、那是……”沈冰清用力拽拽朱謙的衣服。
朱謙沒有回頭,“是的,狗仔。”
沈冰清小聲問:“你不管管麼?”
朱謙回頭,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然而沈冰清卻後知後覺地懂了。朱謙是默許狗仔們的行為的,想來,夏唯也是同樣默許。
“請問金炳權住在哪個房間?”朱謙問前臺。詢問他人的住處本來是不為酒店所允許的,但是前臺小姐知道他是劇組的人,看樣子還像個大腕兒,於是恭敬地答:“八層,812。”
朱謙將沈冰清的身份證交出,“要一個八層的,離812最近的單人間。”
“對不起,八層沒有單人間了,九層可以麼?”
朱謙不動聲色,“那就大床房,雙人間也可以,要八層,離812最近的。”
沈冰清一怔,想起那個狗仔,心裡涼嗖嗖的。她想要拒絕,但是看到朱謙溫潤帶著些許微笑的側臉,突然極其害怕,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她接過自己的身份證和房卡,手有點兒發抖。朱謙攥了攥她的手,對她溫柔地笑,“去休息吧,明早6點起床,我會給你打電話。”
沈冰清沒有選擇。她坐在雙人間的其中一張床上,抱著腿,心裡隱隱害怕。在偏黃的燈光中坐了一會兒之後,埋頭將自己裹進了被子,沒有洗澡,沒有洗漱,連衣服都沒脫。
夏唯在做什麼呢?她從廖遠的房間出來了麼?他們會不會在廖遠的房間裡做些什麼?畢竟他們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可是廖遠重感冒啊,親密的話一定會傳染給夏唯的。他是個好男人,不會這個時候非要與夏唯親熱。“親熱”這個詞,讓沈冰清感到一陣反胃。
不對,廖遠的感冒很可能已經好了,這只是為了方便狗仔而做的一場戲。那麼狗仔又會拍到什麼?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精神,根本睡不著。
經過了痛苦的大腦風暴,沈冰清撐著沉重的眼皮坐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沈冰清一個激靈,心想,這尼瑪肯定是金炳權!金炳權大腦拐不過幾個彎,一定被人騙過來看她了。而金炳權的身後不遠處,一定藏著個狗仔!
沈冰清連忙將燈關掉,在一片漆黑之中裝死,睜著大眼睛等待門口的下一次動靜。
很快,有人在門外問:“沈冰清?睡了麼?”
沈冰清愣了。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夏唯。
她顧不得開燈,從床上跳下去,光著腳丫噔噔噔地跑去開門。樓道里燈光明亮,她看見一臉吃驚的夏唯,頭髮整潔,妝面依舊,衣著完好,看不出剛剛有與人親密過的痕跡。
沈冰清長吁一口氣,廖遠果然是個好男人。
夏唯向房間內望望,又看看沈冰清。她原本看見屋內黑著燈,想問:“你已經睡了?”但是沈冰清身上還穿著從外面回來時的衣服,而她是瞭解沈冰清的睡眠習慣的——她是不換睡衣睡不著星人。
於是只好問:“你在做什麼?怎麼不開燈?”視線再下移,又出現了一個問題:“你怎麼不穿鞋?”
我這不是聽見是你太激動以至於什麼都忘掉了麼……
沈冰清打了個哈哈,反問:“廖遠大哥的病怎麼樣了?”
“好了,明天可以繼續拍戲。”
“果然只是做戲……”沈冰清嘟囔。
“你說什麼?”
沈冰清擺擺手,將夏唯請了進去,然後才發現,夏唯是拎著行李箱來的。
夏唯指著被子亂作一團的床問:“你睡這裡?”她將行李箱安置在另一張床旁邊,“我把我的單人間退了,跟你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