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頭的那根弦驟然崩斷,不受控制地嗚咽出聲。
正殿門口,應淑容抱了個托盤出來,一隻腳才邁出來,便隱約聽見了什麼動靜,細一聽,竟像是有人在哭。
循聲而去,到了偏殿,見一宮女在門口捂著臉,肩膀不住地顫抖著,便上前問詢,“你……”
話剛出口,那人一抬頭,驚得她面色驟然一變,“你、你怎麼在這兒?”
一見是來人,應醉憐更繃不住了,哭聲又大了幾分。
應淑容下意識地往殿內看去,怒氣衝衝地往裡走,“不好好伺候皇上,都圍在這兒幹什麼呢?”
那幾個婆子見她來了,一個個忙將桌上的東西往自己懷裡攬,懷裡的東西嘩啦啦散了一地。
“叫你們伺候皇上,倒在這兒打牌賭錢,你們都是宮裡的老人了,若再有下回,我便回了太后娘娘,將你們都打發去慎刑司服刑。”應淑容嗔怒道。
“是,保管不會再有下回了,若再有下回,姑娘您只管回了太后娘娘。”
站在前頭的嬤嬤疊聲應了,瑟瑟地弓著身子,唯恐一個不甚便惹了應淑容怒氣更盛。
“行了,都忙去吧。”目光迅速往身後瞟了一下,應淑容擺了擺手。
眾人如蒙大赦,四散開來。
回身往門外走去,應淑容拽住妹妹的手臂將她帶到僻靜處,左右打量了才問,“你怎麼來了?”
“你們總不讓我見孩子,到如今也這麼久了,我只是想親眼看一看他,你知道那些婆子——”
憤憤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應醉憐哽咽道:“那群狠心的婆子給我的存玉吃了安神的藥,就只為了不讓他吵鬧,這便是你說的好麼?”
“這……”
應淑容一時被問住,她只當那些婆子偷懶打牌,卻不想竟這樣大膽,怎麼也不仔細著些,還被應醉憐看了個正著。
“是我看顧不周,沒想到這些婆子膽子這麼大,只是你今日也忒糊塗了些,就這般進宮,你可想過後果?”應淑容說著,語帶埋怨。
應醉憐臉色一變,對應淑容話裡的意思有些不能理解,“我不來,你和太后娘娘還要瞞我多久?說什麼九五之尊,他不過是個孩童,就要被人這樣欺辱,便是尋常百姓家也沒有這樣的!”
“聲音小些。”應淑容偏過身子看了看身後的長廊,見沒人過來,才訓斥道:“你這是要做什麼,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皇上的關係,帶著我和整個應家給你陪葬嗎?”
應醉憐一怔,沒了言語,她只是、只是想看看孩子,哪裡就至於惹來這樣的禍事?
看見她的反應,應淑容冷哼一聲,不耐煩地開口,“你當宮裡是什麼地方,想來便來,今日也是運氣好,沒撞見什麼不能見的人,如若不然,哼,你可闖了大禍了。”
“那現在怎麼辦?”應醉憐一時沒了主意,潛意識裡對自己姐姐的信任讓她開口求助。
見唬住了她,應淑容心底暗自鬆一口氣,肯聽就好,就怕應醉憐鐵了心,怎麼也勸不住。
“還能怎麼辦,我先送你出宮,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安排之後來接你,莫要再胡亂走動了。”語重心長地勸著,應淑容倒並非全然是在做戲。
這時候自然是應淑容怎麼說便怎麼辦了,應醉憐沒提半分異議,只是想起雲存玉,欲言又止。
帶著應醉憐七拐八拐從御花園裡繞出了儀門,應淑容叮囑道:“今日這事情我只當沒見過,你往後也不要再犯糊塗,皇上那邊……我會盯著她們,這兩日太后娘娘身子不大利爽,她們也是鑽了空子,平日自然不是這般的。”
應醉憐沒說不信,只是神情淡淡的,“那便有勞姐姐費心了。”
她服了軟,應淑容準備好的話便沒了去處,語氣好了許多,思量著說:“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可眼下正事緊要關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皇上和太后娘娘,等局勢穩定一些,我會在太后娘娘面前提一提讓你進宮的事,有太后娘娘幫著遮掩,自然比今天要方便的。”
“我知道,姐姐放心,我不會再犯糊塗了。”應醉憐目光虛虛落在一旁,沒看走在前頭的應淑容,面上也不見欣喜。
應淑容頷首應付過同自己見禮的宮人,側頭低聲道:“稍後到了門口,你頭再垂低些,別讓人瞧見了臉。”
宮門口的馬車停著有一小會兒了,侍衛不時便看上一眼。
身後腳步傳來,正看著馬車的侍衛轉身,見是熟人,面上頓時帶了笑,“淑容姑娘這是去幫太后娘娘辦差?”
應淑容點頭,“是有些吩咐,馬車候在這兒讓幾位費心了。”
“姑娘這話說的,都是幫宮裡的主子辦事,有什麼費心不費心,姑娘快去吧。”應淑容是慈寧宮的大宮女,這些人對她自是捧著的,滿目笑意做了個請的手勢。
應淑容帶著應醉憐行至馬車旁,親自攙著將她送上馬車,隱晦說道:“可記住我的話,不能出半點差錯。”
“知道了。”不願多說,應醉憐隔著簾子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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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車的小太監身上換了常服,同應淑容對視一眼,會意在馬身上輕輕抽打一下,催著馬兒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