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趕緊找!”
頗為不耐煩地說完這一句,吳郡祁大步朝前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扭過頭壓著聲音叮囑,“切記不要在京中大肆搜尋,朝上那幫老頭子可都盯著呢,動靜大了不好,要是找啊,到臨府縣去尋摸尋摸,總會有好的。”
“老爺放心。”
吳管家妥善應下,整個人透出的那種老練和得心應手,讓吳郡祁是半點不放心也沒有。
及至書房,將吳郡祁送進去之後,吳管家才重又退到了門口立候,因著劉郎中要來,禮待須全。
吳郡祁坐在几案後頭,從桌上隨意拾了本書翻看,但不過就是做個樣子,心裡頭想著許多。
現在坐在這裡,不由得想起當初自己還是外放官員,許碧清還是太子妃時,聽聞太子妃在聖上面前極能說得上話,偷偷入京求她幫自己平事。
那日他是被蘇嚴帶進去的,許碧清的神色和自己費盡心思的討巧,他到今日都記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如今自己不再是那個求人的,而是幫人平事的,像那日端坐在位子上的許碧清一樣。
“大人這邊請。”
聽見外頭有了動靜,吳郡祁坐端身子,正色等候。
隨著吳管家欠身相迎,劉大人邁著官步走進了書房,坐上的人也順勢起身來迎,“劉大人。”
“吳大人。”
兩個人相互揖了一禮,一番寒暄,客套完了之後才落座,婢女奉上茶水出去後,房門才被關上。
此刻房內只剩了他們二人,空寂寂的,都端著茶盞垂眸觀茶,誰也沒有先開口。
吳郡祁本就是外官調京,才入京城,雖受許碧清寵信,但短時間之內,還是被一些久在京中的官員所輕視,正想借著最近好好立立官威。
書房內寂靜了許久,劉大人終於按捺不住,將茶盞擱在旁邊的雕花方桌上,開了口,“劉某今日過來,是為著求您辦件事兒。”
這劉郎中也是朝中要臣,一開口吳郡祁哪裡還有什麼架子可端,連忙“哎喲”了幾聲,臉上都是笑意,“劉大人說的這是哪裡的話,哪有什麼求不求的,大人您在朝中威望甚高,我入京不過數月,往後還要仰仗您的照顧呢,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見他倒也識相,沒有多說什麼,劉大人當下就鬆了一口氣,斂了眸子,為難道:“實不相瞞,我有個侄兒在南寧府為官,平日裡就不學無術,淨好遛獾子逗鳥,成日的玩戲,前些時候竟然從治河修橋的錢款裡挪了好些銀子,現如今又被底下一個縣令給參了一本。”
說到這裡,劉大人也不繼續往下說,只是故作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口氣,垂下視線,也不再去看他。
吳郡祁一向上道,加上這麼些天幫人平的事也不少,自然一聽就明白了,這無非就是要救他的侄兒。
想著,吳郡祁“嗨呀”一聲,橫眉倒豎,反替他憤憤然了起來,“一個小小的縣令,誰給他的膽子,竟敢越級參上官。”
一邊替人憤然著,一邊不時抬眼打量著劉大人的神色,見人神情並無異常,吳郡祁轉怒為笑,兩隻大手握在一塊輕搓著,“劉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儘管把心放在肚子裡,您侄兒的事就包在我身上,絕不會出問題。”
這話一出,原本垂眸靜等的劉大人頓時抬頭看向吳郡祁,眼前驟然一亮,已有欣喜之色,“如此,那便有勞吳大人了。”
說著,劉大人站起身來,面上還有幾分驚喜,顯然是沒料到吳郡祁會答應得這麼幹脆,且自己也沒說幾句話。
釋然地朝著外面拍了拍手,書房門恍然被開啟,劉大人的貼身小廝走進來,手上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頭蓋著紅綢子。
小廝一進來,吳郡祁眼睛早就直了,愣愣地盯著那托盤,看著劉大人把那紅綢子一把揭開,裡頭全是金燦燦的元寶。
吳郡祁輕聲“啊”著,沒想到這劉大人出手是真闊綽,到底是多少年的京官,想來積蓄一定頗豐。
看人有些愣神,劉大人露出一副無所謂的微笑,抬手讓人將金子放下,自己則始終看著吳郡祁,“小小心意,還望吳大人不嫌棄才好。”
“哪裡、哪裡……”
吳郡祁喜滋滋地寒暄著,看著小廝放下東西,劉大人才復又拱了拱手,“侄兒的事還勞吳大人多費心,那劉某就先告辭了。”
說完之後,邁步往外走,吳郡祁忙跟上去,將人送到了書房外頭,朝吳管家吩咐,“送劉大人。”
未時將盡,太陽照下來的熱度也弱了許多,清化府城門大開,將一條長長的商隊迎進了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