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歪著頭在葉桑臉上親了一口,“對吧,桑兒?”
葉桑推開他的臉,頗為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走了兩步坐到銅鏡前,任由角梅挽弄著自己的頭髮。
近些天雪災鬧得人心惶惶,朝中局勢更是緊張,連日的大雪又一刻不肯停,葉桑只覺得與姬長夜難得有這種小打小鬧,說說笑笑的時刻,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了笑容。
看著銅鏡裡的臉有些微微浮腫,葉桑眉頭一蹙,往前湊了湊,仔細看了鏡中的臉,確認之後癟了癟嘴,“昨晚又沒睡好,浮腫不說,連帶著氣色都不好了。”
扭過頭掃了一眼一旁坐著吃茶的姬長夜,又瞧見了剛打起簾子進屋的朱顏,隨口吩咐道:“把前些天新調的六花膏子取些來,再拿了那件淺絳色的口脂。”
“是。”
朱顏應了,便到外間櫃子裡取,回來時看見姬長夜也在,想起昨日之事,不免有些尷尬。
姬長夜卻並無反應,見著她也只是如從前一般神情,讓朱顏鬆了一口氣。
從桌上拿起六花膏子,葉桑輕扭開蓋子,拿小指挑了一點擦在臉上,兩頰頓時便比方才多了些亮色,看著精神了許多。
“今兒不敷粉了。”
制止了角梅取粉的動作,葉桑抬手去拿那盒口脂,眼角餘光瞥見朱顏正往外間走,瞧著那丫頭步子有些奇怪,問道:“你怎麼了?”
朱顏一愣,回過頭看了看葉桑,低垂了眸子,溫聲答話,“回主子,是奴婢昨兒做事不小心,被常管事瞧見教訓了,不礙事的。”
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旁邊姬長夜的神情,見他臉色如常,又聽葉桑只是關懷了幾句,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也落了地。
朱顏忙不迭道了謝,匆匆退出了房外,外頭雪停,天空放晴,萬里無雲,顯得那天又高又闊。
聖嘆樓。
葉項伯上了樓梯,至二樓拐角處,抬眼四下看了看,見一門前掛著“雲水閣”的牌子,有些忐忑地走了過去。
搖了搖門側掛著的銀鈴,隨即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一個婢女引著他走了進去。
葉項伯才一進去,身後的門就被關上,他昨晚被打了板子,如今能來這裡都是強撐著的,只能揖了揖手,“太子妃。”
許碧清倚坐在主位上,懷中抱了一隻波斯貓,那貓眼睛很大,瞳孔泛著點不同尋常的藍色,慵慵懶懶地任由人摸著。
端足了架子,想著也差不多了,許碧清才將懷中的貓丟給了身側侍立的婢女,懶懶抬眸,也不刻意去看葉項伯,“聽說你昨晚捱了打?”
“是,他連夜宣召我入宮,問了葉桑之事。”
葉項伯頓了頓,頗具深意地看向許碧清,又道:“他問親生女兒,草民可是照著您吩咐的同他講的。”
他怕雲世坤,可並不怕許碧清,繞是如今她貴為太子妃,但有這些把柄在手裡,葉項伯心裡也就有了底氣。
這話入耳,許碧清定睛望向他,她有考慮到葉項伯受罰之事,怕他心裡有情緒不配合自己,今兒才特特兒找了他來,沒想到此人態度竟比她想象中還要硬氣。
想到這裡,許碧清垂下羽睫,丹唇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語氣卻仍是淡淡的,“你這打是為我挨的,我從來不是那不明事理的。”
說著,她微微側過臉,遞給了婢女一個眼神。
婢女會意,轉身從角落裡的一個凳子上端起托盤,走到了葉項伯面前,將上頭蓋著的布揭了起來。
葉項伯靠前了些,打眼一瞧,只見白花花的銀兩摞得整整齊齊在盤中,耳邊飄來了許碧清的聲音,“這是四百兩,底下還壓著幾張銀票,統共一千兩白銀。”
一個眼神示意婢女將這些包好給葉項伯,許碧清抬手撫了撫鬢髮,手指順著步搖墜下的流蘇往下滑,雲淡風輕道:“我知道你葉家也是曾經的大戶,這一千兩,一是謝你相助,二是給葉家的面子。”
若換別人,幾百兩也就打發了,但葉項伯也不是沒見過大錢的人,她深知此人不好對付,更不想讓他覺得被輕視,不然回頭反咬自己一口,到時候可難辦。
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繞是葉項伯,此刻也不免有些愣怔。
全程盯著那婢女將銀子包好,又看著她將銀票一併塞好,直到將那包袱遞到手上,葉項伯才想起回覆許碧清,“不就是捱了頓罰嗎,太子妃憐憫垂愛,草民自當竭力盡能。”
看著那包袱將葉項伯的手都壓得有些微墜,許碧清直觀地感受到了銀子的重量,不僅是物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天下人哪有不好財的,更何況是如今的葉項伯。
許碧清唇角有意似無意勾起一抹笑,重又將貓兒抱在了懷裡,順了順毛,朝著葉項伯說道:“風頭正緊,他免不了還要再作懷疑猜忌。這些日子就別在京城待了,拿這些銀兩找一處僻靜地置個院子,過你的安生日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