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動靜也不小,見姬家眾人來了,姬老將軍翻身下馬,姬長夜與葉桑迎面而來,“爺爺!”
葉桑很是放心不下,這個秋冬不如人意的事情已經發生太多了,北蠻也從不是安分的主,而今姬老將軍前去戍邊,未來實在難以預測,“此去邊疆,萬事小心。”
姬老將軍拍了拍葉桑的手以示安慰,復又看向了一旁的姬長夜,語重心長道:“我不在府中,你們小夫妻倆要多操些心,你母親一個人擔著府內事務不容易。”
“是。”姬長夜點頭應下。
一側的冷若嵐並未說些什麼,只是張了張口又把話嚥了下去,神情有些恍惚。
環顧四周,姬老將軍避開周圍的兵士,離姬長夜與葉桑近了些,聲音不高不低,“京中若有異變,咱們將軍府自當清君側,平宮變。”
這話說得極為露骨,似乎毫不迴避在場其他人,又好像是刻意警告一般。
姬長夜剛要應聲回話,姬老將軍便再次開了口,“桑兒啊,這是咱們姬家祖傳的如意鎖,你貼身帶著,老夫我在邊疆,也能安安心。”
葉桑忽然被他一喚,還未反應過來,手上就已然多了一個錦囊,她想要去看時,卻發現錦囊口的拉繩被繫了死結,顯然是刻意為之。
察覺到異樣,葉桑眸子深了深,一抬眼正好撞上了姬老將軍的目光,目光交匯之際,已然心領神會,面上隨即漾開了盈盈笑意,“是,孫媳一定貼身帶著,爺爺放心。”
在場的不止六千兵士與姬家眾人,還有一些朝中官員與皇室宗親,因此一家人說話也並不很能親近隨意,以免落人把柄。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天寒地凍的,也別凍著你們。”姬老將軍帶著幾分留戀,朗聲說了這話,又與姬家眾人交代了幾句。
“啟程——”
翻身上馬,抬手一聲令下,千軍萬馬便活動了起來,步伐整齊的出城去了。
後頭觀望的百姓們向來對滿門忠烈的姬家很是敬重,如今知道是當年所向披靡的姬老將軍親往戍邊,紛紛前來相送。
望著大軍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蹤影時,姬家眾人方才打道回府。
回了府中,葉桑同姬長夜直直回了淮南院。
方一進院子,朱顏和許煙就迎了上來,迎著二人入了內室,各自接過解下來的大氅拿去掛置妥當。
姬長夜一撩袍子落座,掃了朱顏一眼,語氣淡淡的,“新來的?”
主子問話,朱顏與許煙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著人福了福,聲音聽得出來有些怯怯的,“是,奴婢們今兒一早才進的院子。”
看著這兩個年紀尚小的丫頭,姬長夜微微點了點頭,再沒了話。
才接了角梅奉上的茶盞,便聽得葉桑開了口,“今年冬天可不好過。吩咐下去,叫府上多囤備些糧食布匹,按往年的三倍來。”
角梅聞言,雖有些不解,但還是恭敬應了,“是。”
姬長夜亦是困惑,“三倍?”
往日裡一到冬天,將軍府就會囤積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京中各府均是如此,可三倍之數未免誇張了些。
葉桑將小手爐遞給了冬九,瞥了一眼姬長夜,語氣有些沉重,“不多,一應治溫病的藥材也要備齊全了。歲末之氣,向來銳不可當,如今天又冷,別忘了這可才是初冬。”
說完,不待姬長夜開口,便又繼續說道:“明兒在朝上,你也同皇上說道說道此事,不然百姓的日子可要更不好過了。”
歲末之氣……
葉桑素來有幾分神機妙算,料事如神,加之又習得醫道,她的話姬長夜自是深信不疑的,“好。”
見他爽快應了,葉桑只覺得與他有十分的默契,嫣然一笑,又似乎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事情,稍稍揚了聲音,“你們都下去吧。”
“是。”
眾婢女齊齊應了,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跟在角梅和冬九身後,緩緩退出了房外,關上了門。
“叮噹”的聲音響起,姬長夜看著葉桑從袖中將今日爺爺給她的錦囊拿了出來,聽著那不屬於如意鎖的聲音,他心下已猜到了幾分。
果然,只見葉桑將囊內物什小心倒在一邊桌上,是如意鎖和兵符!
姬長夜驚得站起身來,他雖有所猜測,可怎麼也沒想到姬老將軍留下來的會是兵符。
拿起來東西細看,再三確認後,姬長夜眉頭緊鎖了起來,“爺爺竟將兵符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