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庫房,葉桑帶了院外候著的角梅和冬九,叮囑她二人今夜趁無人時悄悄搬了那一個箱子到淮南院,免得白天搬著這東西在府中招人注目,事也就沒了私密隱蔽了。
冬九與角梅相互對視了一眼,二人都心知肚明,如今在這京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
即便是他們這堂堂將軍府,也要提前有所準備了。
三人走在長廊上,葉桑垂首望著腳下的路,思考著許多。
“這邊,這邊!”
“仔細著些,這些可都是要帶回去奉給王上的。”
雜亂的聲音傳到耳邊,葉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只見北冥汐院子裡的幾個丫頭和一些北蠻使臣帶來的婢女小廝,正有一個算一個地搬挪著一些大小箱盒。
葉桑頓住了腳步,來來往往的下人認出她,在路過她跟前時都放下手中東西行禮。
“少夫人還不知道,今兒是北蠻使臣離京的日子。因著一部分都是送親的隊伍裡的,也有不少北蠻重臣,大少夫人院子裡從早上您一走就一直忙活到了現在呢。”瞧著自家主子疑惑,冬九低聲解釋道。
聽了這話,葉桑微微頷首,側過身子四下望了望,並未瞧見北冥汐的人,只這些下人並院子裡幾個主事的在指揮搬送物什。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葉桑瞥了一眼角梅,目光又掃了掃來來往往的下人們,狀似不經心地問道:“搬的可是咱們將軍府的東西,可報了賬房了?”
方才聽有人說這些東西是拿回去獻給北蠻王的,又想起北冥汐,葉桑不免有些想法。
“報過了的,老爺今日上朝去了,特特兒叮嚀了夫人親自過問此事,出不了差錯的。”
聞言,葉桑放下心來,身子卻忽然一僵,這姬老將軍年事已高,平日裡若是無甚要事,是不會出現在早朝的行列中的。
今日怎麼……
正想著,身側角梅又開了口,“今年可真是不太平,這眼見著北蠻的公主嫁了過來,本以為該相安無事才對,誰成想如今北蠻的使臣要回去了,這幾日老將軍也要被皇上親派到北蠻邊境駐守。”
“也不知,這所謂的和親,到底和了個什……”
角梅話還未說完,便被冬九一把捂住了嘴,“少胡謅,也不挑挑地兒,這來來往往的可不是咱們將軍府的人。”
意識到自己言語莽撞,有些不顧後果,角梅扁了扁嘴看向葉桑,眼神很是無辜。
葉桑並不怪她,心裡只想著她說的沒錯,這和親和了個什麼?
和了個寂寞!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只是看了一眼身側顯得有些侷促的二人,抬腳沿著長廊繼續往前走了。
……
幾日後。
葉桑才一睡醒,睜開眼就看見外頭窗子上的光白得刺眼,在被窩中已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寒意。
喚來婢女侍候穿衣,洗漱畢,葉桑方一推開門,便見雪花漫天飛舞,鵝毛大雪,房簷上地上均是一層厚厚的雪,天地之間只剩下了白色。
“看來昨兒下了一夜的雪,還好早將院子裡的幾株海棠拿布遮了,不然明年再想要開花也不能了。”角梅端著一碗茶走了過來,到跟前遞到了葉桑手上。
接過茶盞,葉桑手握著杯壁,感受到杯壁傳來的溫熱,抬眼看著漫天的雪花,一片兩片地飄到人身上,美極了。
冬九從院外款款走了進來,手上抱著暖手爐,身後帶了兩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小丫頭,“今年冬天怎的這樣冷,這不過才是第一場雪,就像是那四九天裡似的。”
說著,上前將小手爐塞到了葉桑手裡,又與角梅一起將一件水色大氅為她披上,細細地繫上了領口的帶子,又緊了緊方好。
瞧見她身後跟著的小丫頭,葉桑眨眨眼,倒是以前沒有見過的,“做什麼的?”
見她問詢,冬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轉頭看了一眼兩個小姑娘,語氣倒是溫和,“還不快見過主子。”
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忙上前跪下恭敬叩首,“奴婢朱顏、許煙見過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