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時間轉眼過去。
正是早膳時辰,葉桑用過膳後,令人蒐羅了好些許碧清鋪子裡的胭脂水粉來,坐在院兒裡細細研究著。
“夫人素來對這些物什不甚上心的,怎的今兒偏叫人尋了這麼些來?”
角梅捧了一盞茶過來,輕輕地放在了紅木桌上,歪著頭只是看她。
葉桑也不抬眼,手上動作不停,一盒一盒地擰開瓷罐兒的蓋子,挨個兒拿起來細聞。
待全部聞了一遍,這才深呼了一口氣,拍了拍手上沾的粉,端起了茶盞,淺啜了一口茶水,才看向角梅說道:“這可不是尋常的胭脂水粉,有人憑著這些個玩意躋身朝中,可不能不叫我仔細著。”
說罷,放下茶盞,朝著角梅一挑眉,笑了笑。
瞧著她這般說,角梅立時就明白了過來,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是她家,可是夫人這樣瞧未必就瞧得出來什麼不同……”
話還沒說完,臉上便有了微涼的觸感,角梅下意識往後一退,往臉上一摸才反應過來,是葉桑往自己臉上抹了脂粉。
“這、這……”
角梅癟了癟嘴,有些微的不情不願,卻聽得葉桑笑道:“哎呀,回頭帶你找個好去處頑兒,可好?”
說完這話,葉桑又蘸了另一盒胭脂,輕輕擦在了角梅鼻樑上,滿意地點了點頭。
聽自家主子這麼說,角梅方才的不情願一下子就打消了,臉上笑嘻嘻的,加上剛才葉桑抹上去的粉,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滑稽。
“少夫人,少爺命人傳了話來,叫您往城西新開的館子去呢。”
遠遠的跑過來了一個小廝,葉桑看著面熟,未及思索便微微頷首,“好,我知道了。”
從凳子上起來後卻是忽然一怔,想著這會子也該是上朝的時候,姬長夜怎麼會叫自己去城西的新館子?
正要喊那傳話的小廝細問,一抬眼卻見人已經走遠了,只好作罷。
角梅見狀,喚了兩個小丫鬟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放進房裡,望著葉桑淡淡道:“夫人,咱們快走吧,別叫少爺等急了。”
聞人言入耳,葉桑將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搞得角梅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強忍了笑意才說道:“你別忙著叫我走,且先把你臉上抹的粉洗乾淨才是。”
“啊?”聽見這話,角梅表情頓時變得扭曲起來,飛速進了房裡,一照鏡子才知道原來自己這會兒是這個樣子。
若是就這樣跟著少夫人出了門,一路上恐要被人不知笑多少次呢!
想著,忙打了半盆水,取了皂莢來細細洗面,輕呼了一口氣,接過旁邊小丫鬟遞來的帕子擦了臉,這才重新到了銅鏡前頭。
“你瞧瞧。”
角梅轉過臉,讓小丫鬟看看自己臉上還有沒有沒洗乾淨的,待她搖頭,這才放心地撂下了帕子,往院子裡去了。
葉桑聽見動靜,側過身便見角梅走了出來,掩嘴笑了幾聲,二人這才出了將軍府,上了馬車往姬長夜說的地方去。
將軍府到那處新館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徐徐停了下來,外頭的小丫鬟挑了簾子,與角梅一起小心翼翼地將人扶了下來。
葉桑抬頭望去,一座不過二層卻佔地頗廣的酒樓映入眼簾,赤金的牌匾上洋洋灑灑三個趙體字“聖嘆樓”。
“這名字倒稀奇。”葉桑心道。
與角梅一道入了酒樓內,四下看了看,便有將軍府裡的一個小廝迎了上來,想是一直在這兒候著的,“少夫人,少爺在樓上雅間兒候著您吶。”
一邊說著話,一邊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著葉桑與角梅二人自臺階而上,一路到了雅間兒外頭。
這樓上雖是雅間兒,可樓下的池座兒也是精緻未見半分敷衍,因而叫葉桑也有些不解。
角梅推開了門,葉桑方抬腳款款而入,望見姬長夜靠在軟几上,細細瞧了這雅間兒的環境,倒的的確確比底下大堂裡要奢華許多。
“叮鈴——”
一串極清脆的銀鈴聲傳來,葉桑循聲望去,見是角梅關上了門,只見那門上用機關設了一串銀鈴子,當真是極巧妙的心思。
這會子葉桑心情也較方才更好了些,眼裡含著笑意,接過了角梅手中提著的正要倒茶的壺,親自為姬長夜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這地兒果然好,只是不知為何叫這麼個名兒?”
姬長夜接過茶盞便拿到了嘴邊兒,也未及試溫度,入口一下子便被燙了,燙得他手不由得一晃。
這一晃,茶水澆在他手上,對面坐著的葉桑一下子急了,忙起來上前檢視,“可有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