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聞聲,正在舉起啤酒杯飲酒的卡爾·馬克思則想了想,然後說道。
“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這是我過去幾年裡思索的東西,不過……尚有所不足,你讓我整理一下思路,如何跟你解釋。”
說到最後,他沉吟了一下,然後放下啤酒杯,撫摸著自己的大鬍子,醞釀該如何給自己的好朋友解釋。
不過半分鐘,他便開口道。
“恩格斯,你知道我是柏林大學畢業的,而黑格爾曾經是柏林大學的校長。”
“是的。”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點頭道,黑格爾在1818年應聘到當時的普魯士首都大學——柏林大學哲學系擔任教席,之後在1829年出任柏林大學校長,卻在1831年去世。而馬克思則是在自己18歲的時候,也就是在黑格爾去世5年後的1836年就讀柏林大學法律系,但深受這位去世不久的老校長的影響,對於哲學多有研究,在哲學領域可謂是黑格爾精神上的學生。
“黑格爾是我精神上的老師,他的很多觀點對我影響很深,例如他的‘絕對精神’和‘辯證發展’、‘三段式辯論法’,我的很多理論都有黑格爾的影子,但要論起黑格爾,卻還要往上追溯到中國的老子。”
“老子?”
恩格斯不由反問,在哲學研究當中,老子並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彙,此刻的歐洲匯聚了全世界各種各樣的書籍,無論哪一種文明、哪一種民族的學說都會被廣泛學習。
馬克思點了頭,繼續說道。
“黑格爾做過海德堡大學哲學系教授,他在此期間所做過許多演講,有人將其總結為《哲學史演講錄》,雖然裡面對於東方哲學僅僅只是淺載了一些,但依然記錄下了黑格爾對於中國老子的看法。黑格爾對於孔子的評價不高,認為不過是‘每個民族當中都會出現的道德說教者’,卻對於老子頗為讚許,裡面當中有對於‘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的解釋,三段式辯論法便有借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於我看來,黑格爾的‘絕對精神’有很深的‘道’的痕跡。他首先認為宇宙當中存在一種邏輯性的、先於自然界和人類社會永恆存在著的實在,是宇宙萬物的內在本質和核心,萬物只是它的外在表現。這種描述,實在不得不讓我聯絡到萊布尼茨的《論中國人的自然神學》。”
“‘根據〔中國人〕,‘理’或‘太極’即是至善的‘太一’,毫無任何雜物的純善,既純又善的本體,造成天地的本源,至高的真理。‘理’本身既是力而不限於本身;又為了與眾溝通而造了萬物,它是純、德與愛之源。它的原理即是造萬物,而眾善都出乎它的要素與本性。’這種描述,與絕對精神實在是有共通之處。不過……”
說著,馬克思頓了頓,然後搖頭道。
“可惜黑格爾的民族情節過於嚴重,對於任何非德意志民族的文化都總是高高在上,對於任何異民族的文化都太過傲慢,嗤之以鼻。雖然黑格爾對於東方哲學的評價不高,但我依然認為,恐怕他在長期的閱讀世界哲學的經歷當中,自身的哲學體系當中也不知不覺的融入有東方哲學的論點。”
恩格斯聽著若有所思,然後反問道。
“那麼,這又與你的‘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有什麼關係呢?”
馬克思不由笑道。
“我的理論深受黑格爾的影響,‘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也正是受到‘絕對精神’的啟發而形成的觀點。在‘絕對精神’當中,黑格爾認為宇宙當中存在一種邏輯性的精神,其外在的體現便是物質世界,那麼我一天突然意識到:如果假設將‘人類’視為一個整體,那麼‘人類’的絕對精神又是什麼呢?”
如果……將“人類”視為一個整體……
聽著這句話,恍惚之間,恩格斯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腦海當中有一個莫名的機關被開啟了,血脈內沉睡無數年的意志彷彿在隨之驚醒……
與此同時,歐洲某間民居內。
不起眼的角落裡,擺放著一座不足二十厘米高的女性雕塑,那是個彷彿歷經了許多歲月的古老鵰塑。雖然經常被擦拭,但還是難掩上面偶爾可見的鐵鏽痕跡,瞳孔處空空如也,似乎是曾經鑲嵌在上面的什麼寶石被人摘去了,但那栩栩如生的姿容,依然能夠讓人想象出其昔日的英武姿態。
而在雕塑上面,則佈滿了無數神秘的符文,基督教的、西非巫毒教的、古埃及的、北歐日耳曼的……無論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神靈與宗教,無數的符文都被燒錄在這座雕塑之上,彷彿是有人試圖以萬神的力量來壓制這座小小的雕塑。
然而,伴隨著遙遠地區的一句話,雕塑內部……
“噗……”
那顆心臟上,猛然之間睜開了一隻眼睛,豎立的瞳孔如同蛇一樣,冰冷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