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終於開了口,嗓音劃破了夜色,劃破了死寂,以一種很漠然的語氣直呼他的名字,“墨離衍。”她問:“你賤不賤?”
染白已經記不清也不在乎她是第幾次對墨離衍惡言相向,傷他至深了。
但是墨離衍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
很無聊。
真的。
墨離衍從容又機械撿著碎片的動作終於無可避免的僵了一下,指尖停頓在半空中,手心握著一個碎片,然後緩緩攥緊,指節白的發青,又染了血。
墨離衍聽得出來染白口吻中的嘲弄譏諷,雖然他現在看不見了,但是他還可以在腦海中想的出來少女此刻的神情模樣。
她一定穿著一身紅衣,紅得似火,紅得如火,張揚又肆意的目空一切。
她眸光會很冰冷,像是侵了冬日寒雪在其中,簌簌落下,可以將人淹沒。
她的唇角會勾起一抹輕淡弧度,似笑非笑,似嘲似諷。
墨離衍心裡像是被什麼給蟄了一下,生硬的疼。
他盡力平復呼吸,維持著聲線的平靜:“下次不要這樣了,不好。讓他們再給……”
“我在問你話!”染白不耐煩的打斷了墨離衍的話。
墨離衍頓了下,並沒有再說,指尖摩挲在地面上一寸寸擦過,因為看不清的緣故,偶爾會被殘留的碎片刺傷,但他並沒有在意,而是撿了起來,確認收拾好了之後,才直起身來,將盛滿了碎瓷的托盤放在了旁邊的桌面上,聲線微啞:“打擾你了。”
說完之後,瑾王絲毫沒有停頓的快步往前走去,直到左肩毫無預兆的重重撞上旁邊的梨花木架的稜角,冷硬的疼痛自左肩深入骨髓,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走錯了之後,稍微後退了兩步,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染白終於很明確的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是完全不容她忽視的不對勁。
“站住。”她薄唇輕啟,語氣冰冷的命令開口,那一雙桃花眸幽深的盯著墨離衍的背影,忽然起身,向墨離衍走了過去。
墨離衍原本要走的動作又停住了,他輕眨了一下眼睫,到底是沒有再動,而是停在了原地,被碎片劃傷染血的手收攏在袖口中,攥緊。
染白走到了瑾王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墨離衍只聽少女用一種很冷靜淡涼的語氣說:“轉過來,看我。”
其實墨離衍真的好想好想看看染白,但是不能。
他看不到,也不能看。
意識到染白可能是發現了什麼之後,墨離衍忽然之間就不知所措了,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絕對不想讓這個人看到他那麼狼狽的一幕。
所以他並沒有轉身,而是往外走了去。
在這之前,
染白突兀的扣住了墨離衍的手腕,指尖按在了他線條精緻冷硬的腕骨上,並且很用力的鉗制住。
這樣的動作和觸碰,如同細密劃過心底的電流,引起細細密密的顫慄,引動著一顆心都跟著顫了顫。
墨離衍瞬間像是身處雲端,心跳加快,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這是自從她離開瑾王府以後,第一次主動碰他。
這樣的認知劃過腦海,讓墨離衍瞬間不能再往前走一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甚至隱秘的歡喜和貪戀此刻肌膚相貼的久違溫度。
墨離衍從來不知道,
曾經所不在意的,放在現在,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觸碰,就能讓他的平靜理智潰不成軍。
在那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