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是秦銳啟在父親自殺身亡之後,十八年來,
第一次哭。
十八年前的事情秦銳啟是知情者,在秦羅翔十八年後的謀殺案上,秦銳啟既是知情者也是幫兇,而如今,他數次謀殺未遂。
犯知情不報罪、故意殺人未遂等等罪行。
多罪並罰。
將數年歲月,葬送在監獄生涯中。
秦銳啟欣然接受了法院的判決並且服從,在入獄前只提了最後一個要求。
他說。
他想見宋妙雲。
見面的那一天,
已經入冬了,冬天的第一場雪,盛大而潔白,遮住了世間每一處骯髒的角落,目光所至,是一片仁慈的雪白。
兩人再次見面,
明明沒有隔多長時間,
卻物是人非。
男人消瘦了不少,比起往日的高大,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羸弱淡漠,淡去了那偽裝的溫和之後,反倒是露出了真實的他。
不溫潤不陰沉,淡的像是水,對什麼都提不起情緒來。
兩人就靜靜的對坐著。
秦銳啟注視了宋妙雲良久,才輕聲問:“最近還好嗎。”
宋妙雲抬頭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手指將衣服攥出褶皺,沉悶的嗯了一聲。
她很不適合撒謊。
秦銳啟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大多是囑咐,絮絮叨叨的,很不放心:“最近天氣冷,又入冬。你多穿點衣服,注意保暖,別凍感冒了。不要受寒,已經冬天了少喝冰飲,吃那些冰激凌,對身體不好。要好好聽你姐姐的話,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對別人多點防備,不要覺得每個人都是好人,這個世界原比你想象中險惡的多,別再……遇到像我這樣的,還有……”
他說的很多很多,大概是覺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不受控制的多說。
“夠了。”宋妙雲打斷了他的話,姑娘臉色發白,直直盯著面前的男人,情緒不由自主的尖銳,渾身是刺:“你是我的誰?你憑什麼管我?!”
在宋妙雲這一句話之後,
氣氛再度陷入了沉默當中。
秦銳啟慢慢低下了頭,一陣苦澀的疼痛直上心頭,讓他再說不出話來。
是啊。
他算誰呢。
他有什麼資格。
“秦銳啟,你見我要是為了說這些,那就算了吧。”宋妙雲狠狠擦了下眼淚,她直起身,“我看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我走了。”
“妙雲——”秦銳啟在身後喊她。
姑娘的步伐停頓了一瞬間。
他說:“代我向你姐姐說一聲對不起。”
宋妙雲聽到這話之後,冷笑了一聲:“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