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在涼亭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在平靜隨意又陌生冰冷的語氣下,在沒有任何說話聲響。
公主態度明顯冷淡,似是遺忘昨夜發生的一切事情,顯然不想再牽連上絲毫關係。
錦堯便隻字不提,一聲未作,那雙修長分明的手指矜雅摘下了帷帽,動作賞心悅目。
漸漸露出那一張精緻絕色的少年容顏。
他生了一副好骨相,是天生的一副美人骨,任是誰看到也不得不驚豔。
那雙眸清寂深邃,比尋常人黑上三分,彷彿星光盡數沉溺黎明前的黑暗中,獨留下深湛夜空。
注視的時候,無端令人心驚,似乎可以將人吸進去。
“這張臉……”染白把玩著手中茶盞,看著少年容顏,眼底沒有什麼情緒,連最基本的喜歡或者厭煩也不曾有,在靜了兩秒之後,低笑了一聲:“怪不得。”
京都第一琴師的名聲,怎能擔不起?
竟連花魁名聲放在他面前,也黯淡無光。
錦堯並沒有說話。
公主已經起身,將那空了的茶杯放在桌面上,指尖瑩白,骨節纖長,是一雙養尊處優又精緻如藝術品般的手。
少年微微垂著眸,長睫遮住了眸色,默不作聲,眸光盯住了公主那一雙手,眼瞳色澤漸深漸蠱惑。
染白徑直從少年身側走過,藉著一陣三月的春風可以聞得到少年身上淺淺梨花香,是很舒服的味道。
“走了。”她往前走去,隨心所欲,慵懶漫然的聲音落在了錦堯耳畔:“本殿的馬車不介意借你一程。”
錦堯不動神色,重新清冷戴上了帷帽,遮住傾世容顏,音色微涼如初雪:“謝過公主。”
染白沒有再說話。
宮外。
車伕一直在等著染白。
直到看到公主出來……身邊還多了一個人。
他大吃一驚。
公主從、從來潔身自好,不近男色,這一次入宮怎麼還領一個少年出來?!
馬車沒有放下小凳子,也沒有車伕跪下,因為公主從來不用,她一腳踏上馬車,紅衣衣襬垂落,黑色長靴鑲金淺紋,淡然利落的掀開車簾進了馬車。
不同於其他皇室中人。
她身上總有一股勁。
很野。
從不受條條框框,世俗羈絆的約束。
隨心所欲無所顧忌,做事全憑歡喜。
這一點……不知是好是壞。
少年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公主的身影,未曾離開半分,眸中深處平平靜靜的醞釀著暗沉的病態。
還沒等錦堯自己登上馬車,從車簾內已然伸出來一隻纖長白皙的手指,在陽光下漂亮的不可思議。
錦堯微怔。
公主不耐,卻沒有收回手,冷聲催促,是命令的語氣:“上來。”
少年抿了抿纖薄淡緋的唇瓣,冰涼指尖搭上了染白的手指,肌膚片刻相貼的溫度傳遞著心悸,讓他微微閉了閉眼,輕風吹過掀起那雪白帷帽,隱約見少年唇畔緩緩彎起的笑意弧度,清醒而病態。
錦堯上了公主的馬車,看起來很懂事很懂分寸的坐在與染白保持一定距離的位置上。
淡靜疏冷。
“去哪?”染白並沒有管,眸也沒有抬,只是支著下巴問了一句。
少年垂眸說,語氣平淡:“雲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