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小娘出來,他的侄子和女兒連忙迎上。
“娘,快把弟弟送到靈嬰寺吧。”
“嗯。”
張小娘沒有情緒的答應了一聲,緊了緊懷裡的包裹,一路無聲的向鎮子邊緣走去。
這邊,剛要離開的顧夕朝也正好看到李家父子抱著草蓆前來收斂。
兩人一夜之間,就失去了所有精神骨一樣,之前恨不得要吃人血肉,此刻在雨中看來卻有些弱不禁風,周圍人也對他們指指點點。
從今以後,名聲臭不可聞的這家人,在這小鎮上該怎麼活?
不管如何,起碼那兩個女兒是無辜的!
她們攤上這樣的爺奶父親,將自己的親人朋友都得罪了一遍,日後怎麼生活?又有誰敢娶她們?
她們必定要為親人的錯誤買單、痛苦。
因為這已經是她們一輩子的標籤,等她們再長大一點,就能知道那是什麼可怕的命運。
到時候又會有多少的仇恨質疑發生在她們和父親、爺爺之間?
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們沒了娘啊。
顧夕朝腳步一頓,在雨中忽的轉身向著張家鋪子去,越走越快,他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大步跑了起來,很快來到鋪子門口。
陰雲連綿。
張家米鋪前,那團小小的血肉卻似是被所有人遺忘一樣還在那裡,被雨水淋溼、被雨水浸泡。
一夜過去,不知道是哪裡的好心人蓋了一件衣服在它身上,此刻被風捲起,捲入巷角,露出那凌亂一灘。
胸膛起伏喘息著的顧夕朝走上前去。
他離得越近,那小小的一團血肉就越在他的腦中深刻。
哪怕雨水連綿,也遮掩不住它小小身子腐爛的臭味。
惡臭難聞,白花花的蟲子被雨水衝的散落四周,顧夕朝前進避也避不開,踩死了好幾只,黏在靴子上,透過厚厚的錦緞竟都能傳來爆掉的觸感。
蟲子爆掉的啪嘰聲,更是讓他腳步一頓。
他繼續前進脫下外衣將小小的這一團包起。
衣服本就溼潤,雨水很快帶著血順流而下,將他的褲子染成黑紅色。
他整個人也變得臭不可聞。
周圍好些鋪子裡伸出腦袋,又縮回去,路上難得遇到一兩個行人,顧夕朝要問路,但是人家看他這身血,聞到那臭味就閃開,還是他拿著刀才問清楚去靈嬰寺的路。
他走了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前面四人。
張小娘那女兒,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是馬上就帶上了恨色,那兩個侄兒也有些不滿。
“他為他母親死了,你要怪他?”
顧夕朝只說一句,那女孩眼中流淚,再恨不起來,只是不知道低聲暗罵什麼,那兩個侄兒也是嘆息一聲,看著那白色包裹反而有些同情。
張小娘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很快,就看到一個老和尚披著袈裟等在雨中靈嬰寺的門口。
見他們來了,示意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