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郡王把沾滿泥巴的靴子架在縣令萬義那張擦得鋥亮的桌案上,眼瞅著侍女低頭走近,這才收回雙腿,目光一直遊移在她婀娜的身段兒上。
薛玲瓏將酒菜放在桌上,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匯在了一起,各自露出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容。
“老爺,請用飯。”薛玲瓏用軟糯的聲音道。
明德郡王略感意外地問:“你為什麼稱呼我為老爺?”
“大人囑咐奴婢說,您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命奴婢好生服侍,所以奴婢想,您一定是位大老爺。”薛玲瓏乖巧地說。
明德郡王笑道:“確實不錯,那你打算怎麼服侍本老爺呢?”
薛玲瓏身子背對著萬義所在的方向,衝明德郡王射去一道比匕首還鋒利的目光,讓對方的猥瑣的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趕忙用兩聲咳嗽掩飾了過去。
不過,侍女手上的動作卻依然嫵媚至極。
薛玲瓏抬起手臂,光滑的衣袖自動滑落,露出藕節一般白嫩的手臂,接著她提起酒壺,蜻蜓三點水般替他斟滿了一杯佳釀,用雙手指尖捧起,送到了對方面前。
明德郡王瞅著這杯清冽如泉水般的美酒,卻不接過,而是示意她放在桌上。
薛玲瓏照辦。
只見明德郡王從懷裡摸出一根銀針,針尖探入酒水之中。
銀針沒有變色,但他眉尖的猶疑並沒有完全散去,又逐一試探了每一道菜餚,見無問題,這才放了心。
明德郡王的這番動作讓隔壁偷窺的萬義抹了一把冷汗,沒想到對方這麼謹慎,幸好沒有用下毒這一招。
明德郡王收回銀針,衝著一臉鄙夷神色的薛玲瓏露齒微笑:“這是我的怪癖,請別介意,現在你可以服侍本老爺吃飯了。”
薛玲瓏淺笑盈盈,繞過桌案來到郡王身側,親手舉著酒杯送到對方唇邊。
明德郡王眯著眼睛,張口飲盡杯中美酒,薛玲瓏順勢身子前傾,幾乎貼在了對方的身前。
她嘴唇翕動,在對方的耳邊吐氣如蘭,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道:“喝了這杯酒,就該送你上路了!”
明德郡王只覺得汗毛從後頸處立了起來,心中暗道,都是老熟人了,用不著這麼嚇唬人吧!
他的手臂環住對方腰身,將她一把拉進自己的懷裡,用同樣幽微的聲音道:“能死在香玉姑娘的手上,本王三生有幸。”
他懷中的女子臉頰一紅,嬌嗔道:“老爺您真壞!”
話雖這麼說,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身子依偎在對方的懷裡,指尖在他的胸口遊移。
原來,灑金城鏡花館的老闆娘香玉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便是江湖上來無影去無蹤的女刺客薛玲瓏。
前些時日,她先後接到了兩封密信,一封是給刺客薛玲瓏的,出賞銀讓她殺掉一個人。
另一封是給香玉的,正是那個將要被刺殺的目標寫來,煩請她動手殺了自己。
香玉看著面前的兩封信哭笑不得,這才收拾行裝,一路罵罵咧咧地來到這邊陲的黑馬城。
隔壁萬義旁觀著兩人調情說笑,心情越發燥鬱起來,尋思著自己這是找了個刺客還是找了個老鴇,這女人要是再不出手,就該在自己眼前上演一出活春宮了!
正當他急不可耐的時候,隔壁的明德郡王似乎喝得有些上頭,搖搖晃晃地擺擺手,說自己不能再喝了。
香玉搖晃著空空的酒壺,嬌滴滴地問:“老爺,您才喝了這麼點,就不行了嗎?”
明德郡王大著舌頭,雙眼迷離:“本王,啊不對,本老爺有要事在身,不能再喝了!”
他說著一把推開懷中的女子,一手撐在桌上想要站起來。
香玉站在一旁,冷笑著看對方掙扎了幾次,卻最終因為腿軟跌回椅子上。
明德郡王艱難地喘息著,詫異地說:“本王的酒量明明不止如此,今天這是怎麼了?”
香玉用食指抬起對方沉重的頭顱,好讓他看清楚自己的面容,聲音變得冷血無情:“老爺,王爺,您的銀針只能測出食物中是否有砒霜,但對小女子的獨門軟筋散毫無用處,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四肢百骸酸爽地難以承受呢?”
明德郡王心道,明明沒有中毒還要配合你的演出,當個王爺也忒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