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嬤嬤不辯解,自有明思為她說話,“殿下,妾身月事向來不準,怨不得範嬤嬤。”
裴長淵面容嚴肅,“這樣大的事也後知後覺,今日倘若真跪了兩個時辰可怎麼辦?”
“現下不是沒事嘛,”明思挽著太子胳膊,溫聲軟語撒嬌,“妾身這些日子忙碌,還當是累著了,才沒當回事。”
裴長淵這些日子忙碌,卻不知她在忙什麼,“你做什麼累著了?”
“妾身只想說給殿下聽,您讓她們下去吧。”明思眼巴巴望著太子,分明是替範嬤嬤等人求情。
裴長淵看出來了,卻也沒奈何,“往後好生照看主子,他日皇嗣平安降生,就當將功抵過,否則孤一併問罪。”
範嬤嬤與銀燭等人連連稱是,才被太子遣了下去。
屋內就剩下兩人,裴長淵睇了她一眼,“就知道護著她們。”
“殿下最好啦!”明思笑嘻嘻獻上香吻,“妾身是真有話想和您說。”
裴長淵伸手扶著她的腰,略低了低脖頸,“想說什麼?”
明思拉著太子起身,“殿下來。”
裴長淵跟著她到了書案前,這邊擺著一口不小的箱子,等明思開了蓋,才見裡面裝的都是些書冊。
“這是妾身抄寫的經書。”明思偏頭看向太子,面上笑容褪去,鄭重道:“今日是先皇後的誕辰,可惜妾身無緣去太廟祭拜,因此抄寫了這些經書,聊表心意。”
“這麼多?”裴長淵愕然,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看,明思的簪花小楷寫得漂亮,整齊劃一,可見用了心思,並非隨意抄寫。
明思說:“共四十九本,妾身聽聞在佛教中四十九有圓滿的意思,先皇後賢名天下皆知,妾身與先母都曾受過恩惠,心中感念,卻也做不了更多,只能以此祭拜。”
“你寫了多久?”裴長淵清雋的喉結微微滑動,看著這些經文,心口蔓延開一股從未有過的澀意。
明思說零零散散寫了幾個月。
四十九本,幾個月,輕飄飄的數字,全都化為了巨石壓在裴長淵胸口。
他這個親兒子都沒有想到,明思卻已付諸行動,或許她此舉有為了討他歡心的原因,可她也是切切實實付出了時間精力。
而他的發妻,太子妃呢?卻只顧著在母後誕辰這日,處置她的眼中釘。
這讓男人怎能不偏心?
從前總說明思這張嘴巧言令色,慣會說好聽的話哄他,可她一旦行動起來,更讓裴長淵招架不住。
不愧是母後從前為他看中的太子妃人選,為著這份心意,母後沒有看錯人。
“殿下,先皇後已登極樂,”明思仰頭看他,星眸澄澈如春水,雙手握著他的掌心,“往後,妾身與孩子陪著殿下可好?”
只一句話,即便是百煉鋼也得化成繞指柔。
裴長淵攬她入懷,掌心貼在她腦後,輕輕地揉了揉,幽深黑眸翻湧著道不明的情緒。
他沉著嗓音應了一聲:“好。”
母後去時,皇姐不在京,父皇仍有愛妃無數,裴長淵只覺得天地都拋下了他,守孝三年,仍覺不足,每逢母後誕辰與忌日,總是心緒沉鬱,無法自抑。
這些日子不入後院,除去南方水患,也因為母後誕辰,他沒有歡愉的心思。
太子妃與他成親多年,可他從未在太子妃的口中聽到過這些話。
堂堂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人人尊他,敬他。
殊不知,他也會想有人陪在身邊。
“思思,孤會護著你與孩子。”裴長淵抱緊了她,彷彿急於拿出點什麼答複這份心意。
“孤這就下令,晉你為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