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頭也沒抬地回:“對啊,小時候都是他帶著我玩,他還救過我的命呢。”
“我九歲時偷偷騎馬溜出去玩,誰知馬匹受驚,我在戈壁灘上落馬摔暈了,幸好他救了我,否則我非得摔得頭破血流毀容不可。”
裴長淵拿著瓷匙的手指微頓,狹長的黑眸微微眯起,“你怎知是他救了你?”
“我爹說的呀,”明思拿了顆牛乳糖塞進嘴裡,腮幫子鼓起,說話也含糊,“他揹我回去的。”
原來那個人是孟紹成,男人薄唇抿平。
“啊……哦……”吃不到南瓜的元朔伸出小胖手扒拉父王的胳膊。
裴長淵回神,把南瓜喂進了兒子的口中。
“也不知他幾時才能回京,元朔還沒見過大舅舅呢。”明思喊來銀燭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她坐回榻上,嘴裡還嚼著糖。
西北安定,平南公回京,孟紹成卻要接替他的重任,繼續戍守,暫時不能回京。
裴長淵嘴角微微下壓,語調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悅,“你很想他?”
“還行吧,就是多年沒見了。”明思瞥了男人一眼,總覺得他眼裡藏著些別的東西,怪怪的。
“那可惜了,出宮回明家可以,西北卻不行。”嘴裡說著“可惜”,語氣裡卻聽不出來。
明思隨意道:“我也沒想去西北,太遠了,元朔離不開我,等他何時回京再見吧。”
“平南公不在西北,孟將軍得守著,不能離開。”裴長淵尋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明思歪頭看向裴長淵,打量著他,“你是不是對我義兄有什麼不滿?”
要換了她旁的親人,她說想念,裴長淵怎麼都會想法子讓她見上一面,偏偏孟紹成待遇不同。
明思敏銳嗅到一絲異樣。
一小碗南瓜喂完,裴長淵把碗遞給綠夏,又給兒子擦了嘴角,順勢避開明思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說:“怎麼會,我沒見過他。”
明思心想也是,就沒再問。
西北平定,太子登基一事就該提上議程。
與此同時,有不少朝臣上了摺子,請求太子選秀,東宮妃嬪如今就三人,子嗣也才兩個,比起隆盛帝豐厚的妃嬪子嗣來都沒眼看,太子的當務之急是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歷來新帝登基,頭一件事就是選秀,充盈後宮,因此朝臣家中若有適齡的女兒,都暫停商議婚事,準備送入宮廷,妄影象明良娣一樣,博一份寵愛。
平南公北流放一年,還能官複原職,誰人不說是明良娣從中籠絡住了太子殿下的心意?
甚至有官員送禮送到明思這,想要明思在選秀時關照一二,雖說明思現下只是良娣,不過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明良娣手持太子妃金印,遲早是皇後。
銀燭見著這些禮,滿臉寫著不高興,“這些人怎麼想的,想送女兒入宮和主子爭寵,還好意思要主子關照。”
範嬤嬤倒是平靜得很,見怪不怪,“主子來日是中宮,本就有權操持選秀,若這些送禮的朝臣真心拉攏,結交一二也能省點心。”
前個兒,馮忠已經帶著尚服局女官來為明思量體裁衣,準備冊立皇後時穿的褘衣,因此明思會成為皇後,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可是……”銀燭瞧了眼明思,心下還是有些不滿。
銀燭看著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恩愛多年,自然心嚮往之,覺得明思也該擁有這樣的幸福。
自明思誕育皇長孫,殿下再沒去過旁的妃嬪院子,不是在古拙堂就是風荷苑,讓銀燭一時恍惚,以為太子不會再寵幸旁人。
這還沒登基呢,選秀一事就鬧得風風火火,若是太子後宮佳麗三千,那即便明思成了皇後,似乎也沒多值得高興。
也快相處兩年了,範嬤嬤大抵猜得到銀燭所想,遞了個眼神給她,讓她別多嘴,免得令明思心情不佳。
一生一世一雙人自然是好,可哪有這樣的天子呢?
隆盛帝與先皇後感情甚篤,還不是有諸多妃嬪皇嗣。
後宮妃嬪不僅僅是為了綿延皇家子嗣,也是為了平衡前朝各方勢力,沒有哪個帝王會放棄能輕易操控朝臣的籌碼。
範嬤嬤斟酌著說:“主子,雖然選秀無法避免,但無論選多少秀女入宮,殿下心中,自然是您和皇長孫最重要,先皇後在世時,六宮妃嬪無不老實本分,哪怕薛貴妃也不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