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聽到明思的哭聲,睡夢中的元朔被吵醒,感同身受一般哭了起來。
乳母連忙將元朔抱起來哄,可明思的哭聲不斷,他也怎麼都哄不好,乳母急得額頭冒汗。
孩子的哭聲終於將明思喚醒,她從父親懷裡退了出來,用衣袖抹去眼淚,抽噎著接過元朔,啞著嗓子哄起了孩子。
這一幕,教平南公心酸不已。
女兒在他的心中還是個孩子,一年多不見,卻已經生了個孩子,成了娘親,這都怨他。
“我來抱抱他。”平南公伸手,姿勢嫻熟地接過元朔,他已有三個孩子,再不是從前那個不敢抱女兒的父親了。
明思還擔心元朔初次見外祖父會不安,但沒想到元朔在外祖父懷裡待了一會,居然真的不哭了,睜著一雙骨碌碌的眼睛盯著平南公瞧。
明思眼角又淌下淚來,“小元朔,這是外祖父呀,外祖父抱你。”
元朔發出哼唧聲,彷彿在回應,一雙才哭過的大眼睛,像水洗過一樣透亮。
平南公抱著這麼個柔軟的小家夥,鋼鐵似的身軀也要軟成柳條,“他膽子倒大,像你小時候,這雙眼睛和你如出一轍。”
因為與妻子分離,平南公見到明思的時候,她已經幾個月了,比元朔還大,但她明亮的眼睛,令他無法忘懷。
“辛苦爹爹的玉團了,你有著身孕,還要為爹爹操心,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爹爹不配做你的父親。”外邊傳明思早産兇險,平南公連日難以入睡,始終放心不下,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大計,掙紮到幾乎崩潰。
明思含淚搖頭,“只要您好好的,這些都不算什麼,咱們一家子團聚,什麼苦都過去了。”
明思不想去質問父親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傳信來讓她安心,因為父親不僅僅是她的父親,還是大梁的平南公,他的身上,也背負著大梁子民的安危。
只看父親布滿傷痕的手,就知道他這一年多也不好受,而她起碼在東宮錦衣玉食,她又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失去過之後才知道,只要人活著就好。
“況且您瞧我,都長肉了,您的外孫長得也好,殿下對我與孩子都好,沒受什麼委屈。”明思細數太子對她的好,只想寬慰父親。
過去那些細細碎碎的磨難,就不必再提了。
平南公仔細打量明思,她眼睛通紅,但氣色尚好,哭了這麼久,也沒有羸弱之態,滿頭烏發富有光澤,可見是被細心照料的。
“唉,孫家那門親,是我眼瞎,沒想到他們忘恩負義,你且放心,爹爹一定為你報仇,孫家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還有你大伯父一家,只要是欺負過你的,爹爹都要討回來。”
“不過我明日就得回西北,韃瓦進犯,紹成年紀還輕,還是得我去一趟,待我回來,再慢慢清算。”
“爹爹又要走?”過去受過的屈辱,明思已經報了仇,並不急在一時,父親才回來又要走,更讓明思不安。
平南公單手抱著元朔,空了一隻手去拍了拍明思的肩,“不必憂慮,處理完西北的事我就回來,紹成也能獨當一面了,往後爹爹在京城陪你們幾年。”
明思知道西北韃瓦來勢洶洶,父親有父親的責任,她沒辦法阻攔,只得忍痛頷首,“您一定要注意身子,聽殿下說,您在南疆中了數箭,傷可好全了?”
平南公嗓音洪亮,一看就沒什麼大事,“我身子強健,傷癒合得快,是南邕王救了我,此次也是他與我一同入京,不過他去尋寧國公主了。”
“竟然是南邕王,我一定備份厚禮感謝。”明思心中百感交集,最初她還懷疑過寧國公主入京會對父親落井下石,卻沒想到寧國公主帶來了家書,大王子對弟妹頗為照拂,連父親也是南邕王救下的。
這下,明家當真欠南邕王良多。
“爹爹也要謝玉團兒,南邕王施以援手是看在寧國公主的份上,你入了宮,得太子看重,寧國公主特意寫信給南邕王照拂於我。”
平南公嘆了口氣,語氣滿是無奈,“當初,太子向我求娶過你,可我不想你入宮與旁人共侍一夫,便婉拒了太子,誰知陰差陽錯,你還是入了東宮,早知如此,我何必拒絕,也不至於讓你白白受苦。”
畢竟當初太子許的是太子妃之位,而明思入宮卻只是承徽,能有今日,都是她聰明伶俐爭來的,這一路,定然受了很多苦楚。
明思從未聽說過此事,怔了好一會,太子求娶,是因為西北的兵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