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提早讓魯王去封地,就是不想看見這一幕,可悲劇還是發生了。
無論是太子還是魯王,都是他的子嗣,折了誰,隆盛帝都會心疼。
前不久才說要多生幾個孩子,還盼著女兒,現下是真被傷著了,明思攥緊了他的手,篤定道:“不會的,有你教導他們,定會兄友弟恭。”
家庭和睦的也不是沒有,舅舅三個兒子,不是相處得很好嗎?舅舅來到京城之後,大表哥接手了家中産業,二表哥從旁協助,三表哥一心功名,春闈都快放榜了,兄弟齊心,也沒聽他們鬧出什麼矛盾。
“我只怕沒這麼多精力。”裴長淵苦笑了下。
明思仰頭,用明亮清澈的眼睛望著他,“那咱們可以慢慢生,等你把元朔教導好了,再生下一個,這樣你就有精力啦。”
本是這般嚴肅悲傷的時候,明思這句話,倒重新喚醒了裴長淵對未來的期望。
肩上的擔子是重,可他還有妻兒,得扛起大梁江山,將她們護在羽翼之下。
裴長淵俯身,唇角在她粉唇上摩挲了一下,“好,聽你的。”
這個時候兩人都沒有親暱的打算,只是蜻蜓點水地掠過,好似雨夜兩只落單的小狗,互相擁抱取暖,這也足以慰帖那顆疲憊的心。
裴長淵在風荷苑只待了片刻就匆匆離去,他還有許多事要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他來傷懷。
太子一走,明思的心情也跟著低落,她寫了一封家書,提醒舅舅為弟妹向崇文殿告病假,近日就不要讓他們進宮了。
並且家中也不可大意,薛家和孫家都痛恨她,誰知道會不會趁亂對明家下手,她讓舅舅多準備些護衛,關好家中的門,可以用老夫人生病為藉口,謝絕見客。
範嬤嬤把信送出去,當日,明思就收到了舅舅的來信,說是信陽侯手底下的河間府常備軍,近日總在夜裡練兵,白日裡歇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讓明思轉達給太子。
明思捏著信封,抬頭望了眼窗外,陰沉沉的天氣,壓下了枝頭春意,看著還在冬日,風雪欲來。
與此同時,冷清的正賢堂內,太子妃的膳食被人送了進來,她被關在屋內,不得外出,每日能與外界接觸到的,無非是來送膳的太監推開又很快關上的門。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她已經有些麻木,恨不得太子給她來個痛快,但若讓她自戕,她又狠不下心。
說到底,她還是懷著一絲希冀。
而這份希冀,很快就來了。
她端起碗,碗底露出了一張字條,揭開一看。
太子妃容色驟變,黯淡的眸子裡陡然閃現了些許光芒,她還有機會!
當然不是坐穩太子妃的機會,而是弄死明思的機會。
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住。
隆盛帝病重,舉國皆哀,寺廟裡的香火這幾日愈發旺盛,眾多百姓來為皇上上香祈福,這也說明隆盛帝在百姓心中地位尊崇,當帝王能當到這個份上,似乎也無憾了。
裴長淵依舊忙碌,但他每日都會回到風荷苑,見著明思與元朔安好,他才能睡得著。
這一夜,裴長淵回到風荷苑,正準備入睡,就傳來訊息,皇上病危,急召太子入勤政殿。
明思披衣坐起,滿臉凝重地看著男人,她知道就是今日了。
裴長淵抱了抱她,寬慰道:“不必怕,我已有萬全的準備,我把蔣陵留在風荷苑,他手底下有一隊暗衛,足以保住你們母子。”
話雖如此,但涉及奪嫡哪有真的萬全,明思的心跳跟著加快,“蔣陵一直追隨著你,你怎麼辦?”
“我還有衛軻,不必擔心。”裴長淵讓乳母將元朔抱來,他親自抱了下,才放到明思懷中,“我去了。”
明思攥住了他的手,只說:“我和元朔等你回來。”
裴長淵的心口似盛滿了水在晃蕩,低頭親了一下明思的唇角,才抽身大步離去,“等我。”
即便為了明思母子,他也不能出任何差錯。
太子一走,明思讓乳母抱著孩子,她起身把衣物穿好,特意多穿了一件,免得待會出門會冷。
從內室出來,明思又派人去將萬良娣和文奉儀請過來,風荷苑有蔣陵的人在,起碼安全一些,大郡主好歹是太子的子嗣,文奉儀也幫過她。
隨後讓範嬤嬤賞賜風荷苑眾人,今夜打起精神,守好風荷苑四周,三三兩兩巡視,不要落單,房中若有剪子等利器,可備在身上。
他們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也沒有異議,聽從安排忙了起來,風荷苑頓時被緊張的氛圍包裹。
萬良娣帶著大郡主來時,只和明思對視了一眼,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看見了蔣陵守在風荷苑,才深刻意識到,太子到底有多看重明思。
文奉儀一點訊息都不知道,單純是因為明思讓她來,她就來了,來了瞧見萬良娣也在,便不多話,安靜地待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