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生産時,小陶子說殿下極為焦急,數次說要保住您,這也不怪殿下得天下百姓愛戴,實在是高下立見吶!”範嬤嬤滿是感慨,連自個發妻性命都不顧的人,哪裡會顧忌百姓的死活呢?
明思垂眸,想起了昨夜太子的話,生死之間,最能看透一個人,魯王妃嫁給魯王不到一年,卻因為孩子香消玉殞,不知她是否後悔。
魯王府與東宮之間明爭暗鬥,但明思此刻仍舊為那位可憐的母親而感到傷懷心寒,不為別的,只為兩人同是女子。
“去將孩子抱來。”明思現下心裡堵得慌,瞧見了孩子,將他抱在懷裡,才有了點實質的溫暖。
看著安靜睡顏的孩子,她只覺得,上天還是眷顧她的,許是父親母親冥冥之中在保佑她吧。
婦人生孩子,當真是一腳踏進鬼門關,有人出來了,有人再也出不來。
榮華富貴在生死麵前,只是過眼雲煙。
往後,她只願身邊之人安好。
無親緣之人在為可憐的魯王妃感嘆,可有親緣的薛貴妃卻因為喜得皇孫樂得合不攏嘴,將玉泉宮上下都賞了個遍。
早早將孩子抱進宮來,給皇上過過眼,聽說皇上還沒見過皇長孫,她可不得爭這個先。
過年這幾日隆盛帝都在坤寧宮,她也順便抱著孫子去向姚皇後炫耀一番,畢竟姚皇後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太子可不是她的兒子。
奈何皇上瞧見閉著眼睛,氣息微弱的二皇孫並沒有多喜悅,他皇子諸多,剛出生的嬰孩見得更多,二皇孫雖然看著壯實,但沒有嬰孩的蓬勃生機,身上還有些青紫的痕跡,應當是難産,出生時擠著了。
隆盛帝只瞧了兩眼,就吩咐道:“孩子才出生,抱回去好生養著,別見了風。”
薛貴妃還當隆盛帝是關心孩子,笑著說:“是,皇上您瞧二皇孫多健碩,將來必定高大威猛,能為皇上分憂,您不如賜他一個名字,也好沾沾皇上的龍氣。”
隆盛帝沒說許與不許,反倒問她:“魯王妃如何了?”
說起這個,薛貴妃臉上的笑意沒了,一副哀傷的樣子,“魯王妃可憐,為了保住皇孫,血崩不止,已然病重。”
魯王妃是皇上兒媳,也是豫州節度使的嫡女,大過年的,發生此等血腥之事,皇上能高興也就怪了,“吩咐太醫盡力醫治,需要什麼藥材,只管到宮中來取。”
“是,多謝皇上厚愛,”薛貴妃不想提魯王妃,很快說起孩子的洗三宴,“臣妾想在玉泉宮為二皇孫辦洗三,皇上意下如何?”
隆盛帝哪看不出來薛貴妃的歡喜,心裡有些不悅,“孩子是早産加難産,他的母親又病重,還是別這般張揚,洗三就免了吧。”
眼瞧著孩子虛弱,母親又奄奄一息,卻還惦記著大辦洗三宴,絲毫沒有仁愛之心。
自古以來,無論是帝王還是尋常百姓,洗三宴都是要辦的,薛貴妃早就吩咐了宮人籌備,這邊皇上卻說不辦了,猶如一盆冷水潑下來。
要皇上賜名不成,洗三宴又免了,要是她還察覺不出隆盛帝的不喜,那她也就白當這麼多年寵妃了。
她只好溫順道:“是,皇上想得周到,那就等孩子健康長大些再辦。”
這時,孩子哭鬧了起來,隆盛帝聽著他細弱的哭聲,越發不滿意,便讓薛貴妃將其帶回去,別隨便抱出來。
等人一走,隆盛帝便和身旁的姚皇後說:“你瞧瞧,真是不成體統”
從前覺得薛貴妃溫婉嬌媚,但隨著三皇子越來越大,她的行為也越來越讓隆盛帝看不懂,歲月改變了一個人,薛貴妃早已不是當初入宮時的小姑娘。
如今利益,成了至高無上的追求。
姚皇後知道皇上想看見宮中和睦,所以找著藉口為薛貴妃開脫,“想來是薛貴妃初次做了祖母,歡喜過了頭。”
姚皇後面上不便說薛貴妃的不好,但心裡當然厭惡,不提別的,她有個女兒,倘若來日她的女兒遇到保大保小的問題,夫家選擇了保小,她非得和他們拼命。
自個辛辛苦苦,千嬌萬寵養大的閨女可不是讓旁人這般糟踐的
為著將來女兒不受苦,怎麼說她也得支援太子,東宮那夜,太子可是親口說過先保明思,將來她的女兒若遭遇不測,太子想來也會要保妹妹。
“魯王妃生死未明,她倒想著歡慶,況且朕聽聞是她下令讓穩婆將孩子掏出來,如此血腥,朕都不忍。”隆盛帝眉頭緊蹙,他身居皇城,但耳目眾多,外邊的流言更是難聽得很。
雖說皇家保皇嗣是傳統,但薛貴妃這般行徑,還是讓隆盛帝有些許不滿,好似今日才發現自己寵愛多年的女人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姚皇後用帕子掩了掩鼻端,同為女子,她只會更感同身受,但大過年的,讓皇上不喜,她這邊也不好伺候,索性說些開心的。
“皇上消消氣,”姚皇後捧上茶盞,說:“方才薛貴妃說到洗三宴,太子倒是派人來和臣妾說過,皇長孫早産,不宜大肆張揚,想著就在東宮簡單辦了,就當為孩子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