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嬤嬤點點頭,“奴婢明白了。”
明思算著時日,在書案前坐下來,寫了一封給父親的家書。
現在送出去,屆時父親回到西北,差不多就能收到。
先前父親流放,她不便書信來往,現在父親被赦免了,往後就可以多多寫信。
足足寫了三頁信紙,卻還有許多話沒說完,太久沒見了,實在是想念,也不知道父親流放這一年受了多少苦。
擱好筆,明思又找出一個木匣子,從中拿出一本書冊,裡邊壓著許多幹枯的蒲公英。
她在風荷苑種下的蒲公英長勢喜人,她又留了些種子,其他的採摘下壓在書冊中風幹。
孟紹成送來一株蒲公英,種成了許多株,書冊跟著變厚了。
明思取出三株放入書信中摺好,就像她看見蒲公英那樣,父親也會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産期在正月,她希望父親能來看看外孫,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個機會。
信封印上火漆,明思將其交給範嬤嬤,“你讓人送到明家,讓我舅舅轉送去西北,給我父親的信。”
信封輕飄飄的,範嬤嬤接過卻覺得重如泰山,平南公已去,主子卻還滿心滿眼地惦記著。
這封信,哪裡還有去處呢?
顧忌明思腹中的孩子,範嬤嬤只能壓下一切傷懷,面色如常地點頭,“奴婢這就去送。”
明思坐久了,要起來走動,綠夏忙上來扶她。
明思後知後覺,問就要出去的範嬤嬤,“銀燭呢?怎麼這兩日沒見她。”
往常銀燭總是在她跟前晃悠,雖說綠夏辦事也勤勉,明思還是更喜歡銀燭,習慣了。
範嬤嬤心頭往下沉,隨便找了個藉口,“前幾日不是銀燭姑娘守夜嘛,許是受了涼,感染了風寒,怕給主子過了病氣,在屋子裡養著呢。”
“吃過藥了嗎?”明思有孕,自己都是萬般注意,底下人更是不敢大意,銀燭病了定然不能來前邊伺候。
範嬤嬤說:“吃過了,也快好了,主子別擔心。”
明思在屋子裡緩慢地走著,“那就好,往後守夜的多添件厚衣裳,若是手頭緊,你拿銀子給他們備下吧。”
範嬤嬤答應下來,拿著信出去了,先把信拿給了弟弟,讓他別多問,送去明家就是。
回來後,她去後院廂房找銀燭。
銀燭已經難受好幾日了,哭得眼睛通紅,範嬤嬤生怕她在明良媛跟前瞞不住,這才聽了太子的吩咐,讓綠夏替換了她。
範嬤嬤勸著她:“銀燭,方才主子找你了,我說你病了,再過兩日,你得回主子跟前當差,否則久了,主子會起疑。”
“我知道了。”銀燭抹了把眼睛,她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連她都這般難受,更不敢想姑娘知道了該怎麼辦。
範嬤嬤瞧著她這般心裡也不好受,“唉,世事無常,殿下說的對,當下主子的安危最重要,可不能讓她出事。”
銀燭點著頭,“我現下眼睛紅著,明日午膳時就回去伺候。”
身為姑娘的貼身丫鬟,她從未有事瞞著姑娘,如今卻不得不選擇隱瞞,除去太子的吩咐,她亦擔憂姑娘的身子。
為了姑娘著想,銀燭也得振作起來,再沒哭了,養足精神,隔日帶著笑回了明思跟前伺候她用午膳。
風荷苑的午膳是前院送來的,每一餐都有柳太醫親自查驗,試過菜後才端上桌,足見太子對明思的重視。
宮裡頭哪個妃嬪有孕,也沒有這般待遇,柳太醫已經成了明思的專屬太醫。
風荷苑的盛寵,越發襯得芳粹院的悽涼。
已經過了午膳時間,楊奉儀還沒見著人來擺膳,餓得肚子咕咕叫,她喊了幾句“巧露”,卻無人應答。
過了好一會,思煙進來了,她連禮都沒行,不耐煩地問:“什麼事?”
楊奉儀見她那樣子就來氣,“你的規矩呢?”
“切,”思煙不僅沒有行禮,反而翻了個白眼,“你還以為你是承徽娘娘呢,在這逞什麼威風?”
“你——”楊奉儀氣得胸前起伏不定,因為饑腸轆轆,連罵人的力氣都不足,“巧露呢?誰讓你進來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