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淵劍眉微蹙,說了一句,“麻煩。”
但捏著她下頜的指節卻鬆了力道。
床幔無風自動,龍涎香與鳶尾花香交纏著,不分彼此。
……
時隔幾日再行“房事”,雖說這次仍舊沒有做到最後一步,明思還是頗感疲憊,起床時呵欠連天,睡眼惺忪。
銀燭照顧她時間久,哪怕明思掩飾了一番,她還是察覺出來了,不過什麼都沒說,既然姑娘一定要入東宮,那太子殿下常來對姑娘是好事。
明思特意照了鏡子,確保身上沒有別的痕跡才放心出門,只是夜間沒睡好,白日裡到底精神不濟,章巧還以為是昨晚說的話讓她憂心,又寬慰了她幾句,不催著婚事了。
明思哪敢提太子半個字,只能默默地嚥下了“苦水”。
還是快些算賬吧,也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十個賬房先生,範文翰與章巧一塊,十幾個人核算了好幾日,每天睡不足三個時辰,可算是把賬目盤算清楚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嫁妝裡頭居然有近三十萬兩的虧空!
明思捧著賬冊不敢相信,“西北若無戰事,一年的軍餉也不過這個數目,長房才幾個人。”
章巧說:“這還只是大致的數目,有不少鋪子莊子的進項沒算上今年,果真是一群碩鼠!”
“哪裡用得了這麼多,”範文翰拍了拍賬本,“只怕挪進自己的口袋就當私房錢了。”
明思咬緊後槽牙,“那就先讓他們補上。”
早知當初這些銀兩就送去西北,還能改善軍中將士的夥食,白白便宜了這群鼠輩。
說幹就幹,帶上賬本與賬房先生,一行幾十個人去了正院,把賬本扔在了老夫人跟前。
“三十萬兩虧空,還請老夫人告知去了哪?”範文翰坐在圈椅上喝起了茶。
大夫人最先拿起賬本來看,“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你們別是訛人!”
這話一出,賬房先生們不滿了,“我等在揚州都是為官府朝廷辦過差事的,怎會自砸招牌,夫人若是不信,盡管找人核對,我們若算錯了,跪下給夫人磕頭請罪。”
算賬是先生們的看家本領,哪裡容許大夫人空口白牙汙衊。
倘若一個兩個人出錯情理之中,可十幾個人一起核算,這賬目拿到哪都是敞亮的,虧空只會多不會少。
“這……這……”大夫人膝頭發軟,站都站不穩。
三十萬的虧空,哪裡填補得上呢?
明大爺黑著臉,攥緊了拳頭,“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親家何必斤斤計較。”
“你們把幾個孩子趕出去的時候記得是親人嗎?你們看著玉團跪地求藥的時候記得是親人嗎?這個時候倒想起來是親人了,我呸!”章巧啐了一口。
範文翰冷著臉擱下茶盞,“親兄弟還明算賬,你們若是填補不上這三十萬兩,那就順天府衙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