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劈面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虛實之間見火中之影揮馬鞭打卦子,牌帶隨火浪而動。
雲棲揉揉眼,正要問顧懷安現在這是在作甚,一道寒光忽自火光而來,直直朝她身側的林扶風而去!
僅在揚眉瞬目之息,她眼前白影一閃,那寒光沒入顧懷安身軀,寂靜到詭異的人群猝然爆發一陣尖叫:“邪祟!”
“儺戲除邪!剛剛那侲子是要除邪!”
“誰?誰……”
“那黑衣男子……我看著侲子是朝黑衣男子而去的……”
人群一鬨而散,頃刻間場地不剩幾人,徹骨夜風而過,瑟瑟生寒。
侲子們跨火而來,儺面於忽明忽暗火光中,絲毫看不真切。
顧懷安捂住心口,白衣浸染出一抹鮮紅,順著指縫滴落地面,火光搖曳噼啪作響,映得他面色更為蒼白。
“師兄……”林扶風面色慘白,眼角含怒,要拔劍而上,顧懷安忍痛呵斥:“不可。”
他半跪於地,勉強用手撐住才免於倒下,雲棲方才回神,立即要站於顧懷安身前,被他輕輕往後拉去。
他目光生寒,凝著面前直逼來的十數道黑影,面有韌色,那十數人竟真停住了腳步,又是一陣狂焰而起,煞眼通明後,侲子們不見了蹤跡。
僅餘火炎炎,風吹而過,那火隨著風一道散了。
“顧師兄……”
雲棲忙扶住顧懷安,他衣上的血紅比方才毒焰還要刺眼,心口偏右一柄短刃沒入,若不是這麼分毫之差,怕是他會命喪當場。
他溫言寬慰:“無妨,幸得方才,混亂些許,刺偏了。”咬牙要拔,雲棲慌忙拆開包裹摸索創藥,摸了半天,聽得林扶風懊悔道:“……沒有了。”
他看著顧懷安,神色黯然:“顧師兄,為何你……我總是給你……”
顧懷安聽罷,卻是唇角勉強彎起,寬言:“這傷於我修為,並非致命。我倒慶幸幫你擋住了,若是挨在你身上,不堪設想。”
這話不假,若是出於理性角度,顧懷安挨這下比林扶風捱了要好,按照顧懷安修為,這傷雖重,修養不了幾月也會恢複如初,單若是林扶風,那至少命懸一線,是要從鬼門關走一遭的。
雲棲心中暗戳戳閃過了一瞬這麼個想法,下一瞬又暗怨自己不是人,顧師兄心性高潔,不顧自己安危,修為高哪是他就應該受傷的理由?
盡管顧懷安受傷不是因為她,可這麼一想就容易愧疚,雲棲眼眶有些發酸,上前攙扶顧懷安:“師兄先去客棧歇息,這次皓都,你就別去了,你放心,我會陪著林師兄,你安心養傷就好。”
她總覺顧懷安聽了這話,傷勢更重了,本是蒼白的面更是煞白,幾乎無血色。
他止不住地咳,嘴角滲出絲絲殷紅,林扶風慌張至極:“你陪著師兄,我一人便可。”
按道理,顧懷安都這樣了,雲棲不論是道義還是她自身意願,她都會選擇陪著顧懷安。
但按任務不行!
雲棲別開眼,不敢對上顧懷安那如月的雙眸,噥噥道:“……先送顧師兄去客棧歇息吧……”
這話已經算是很明顯的婉拒了,顧懷安愣了片刻,周遭最後的火焰熄滅,映在他眼眸中的光亮瞬時黯淡。
“……好。”他低低迴了句,只覺得心裡發堵。
二魂各自形成結界,而一體之魂不得出現於同一結界內,是以他無法前去皓都,才出此策不引起她懷疑。
本想拉她一道留下,可她……
看著眼前不敢抬頭的小姑娘,有股怨毒的氣如何也朝她使不出,恨不得將林扶風碎屍萬段,丟往劍樹刀山。
指間,方才控制著那些侲子的無形絲線盡數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