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後,一陣疾馳的馬蹄聲,自趙瑗乘坐的馬車後方遠遠傳來,周圍的暗衛立即警覺起來。看到奔來的兩人,身著官差服飾,頭盔上又插了一束紅翎,知道是這是八百里快件,急忙讓開了道。
不料兩名官差到了馬車前猛地勒著馬,一人高聲問:“大皇子在車裡嗎?”
宋小寶探出了頭:“啥事?”
“京城急件給大皇子。”
趙瑗被吵醒了,拉開宋小寶,就朝外伸出了手:“快給我。”
急件是昨日中午從杭州發出的,今日早上到了採石磯。負責送信的官差聽說趙瑗回了杭州,換馬就朝著杭州的方向奔。
八百里加急,不但會跑死馬,有時候能跑死人。馬死換馬,人死換人,反正是信件不能停。所以,八百里加急信,一般是由兩三個人送。內容十有八九不是好事。比如說哪裡打仗了,遭災了,發生疫情了這些緊急,刻不容緩的事。
江湖上有個規矩,不管是起義軍,還是佔山為王的匪寇,亦或是攔路搶劫的賊人,遇到八百里加急的信使,非但不會攔截,還會為其讓道。
趙瑗拆信的手指有點顫抖,自己的預感是正確的,就是哪裡發生什麼事了。信紙抖開,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家中有事,見信速回。】
是皇帝的印章。
趙瑗對著車外喊:“給我一匹馬。”跨上馬後,他才開始想,家中指的是什麼家。
皇宮?普安王府?還是指杭州城?
這些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麼急,難不成杭州城裡是誰造反了?
皇帝明顯是要立趙渠為太子了,趙渠的人不會造反;自己的人裡,安國公最有威望,但他近期在立太子一事上,態度不明。其他人雖有實權的,但威望不足,不能一呼百應。
金國出兵的可能也不大,他這邊的一條暗線,比皇帝的在那邊埋的暗線,訊息還要靈通。自己都沒接到訊息呢。
難道是杭州城裡又發生瘟疫了?
應該也不是。
真要是有了疫情,以他對皇帝的瞭解,該交待不讓他回去了。
一頭霧水的跑出了二十里,然後在驛站裡換馬,喝了兩碗水。離杭州還有兩百六十里,明晚就可以到了。趙瑗再次跨上馬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杭州發生瘟疫,府裡有人染上了。
想到這裡,他用鞭子猛抽了一下馬屁股。健馬吃疼,撒開四蹄狂奔,一口氣跑出了四五里才放慢速度,接著又被抽了一鞭。
天近黃昏時,迎面奔來一個騎馬的年輕人,與趙瑗錯身而過後,又調轉馬頭,衝著他的背影喊:“大殿下,大殿下......”
夜飛回了一下頭,接著對趙瑗喊話:“主子,那人好像是府裡的。”
急疾中的馬被勒住,前蹄騰空而起,趙瑗順勢讓它調了個頭,對著來人急問:“......何事?”
“皇子妃生了,是個小世子。”
趙瑗舔了一下佈滿塵土的乾裂嘴唇,顫著聲音問:“你......你說什麼……”
“恭喜殿下,娘娘生了個小世子,母子平安,管家讓我來向您報喜。”
“......什......什麼時辰生的?”
“昨日傍晚。”
喜悅來的太突然。
就像是一顆心,原本是在深淵的冰窟窿裡起起伏伏,突然一簇炙熱的火苗蹭的躥出來,把它圍了個嚴實。冷熱交替,可憐的小心臟無所適從。
趙瑗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瞬間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