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數落時弋比享受高階酒店更具備誘惑力,黎女士擺擺手,“打住打住,這小子還不知天高地厚呢。”
影片的聲音乍然漏出,吳歲將手機強行懟在黎女士眼睛跟前,“您瞧弋哥這英勇身姿,得虧他在場,要不然多少無辜群眾得遭殃了。”
手機裡正在播放的是事發現場影片,由幾個不同角度的影片拼接而成,足夠完整,能夠將時弋飛奔著穿過大廳走廊、沖進醫生值班室、將謝詩雨護在身後以及制服醫鬧者的情形全察無遺。
當然也包括時弋拉拽摔倒在地的值班醫生的時候,遭歇斯底裡的醫鬧者突然襲擊,情急之下以身相迎,那把尖刀是如何刺入左肩胛骨,最後留下折斷的刀尖。
“賀,幾點了,我手機呢?”時弋在枕頭底下摸索一陣,又看向床頭櫃,空無一物。
黎女士從影片裡回過神來,“我讓他收起來的,你現在燒著呢,消停會吧。”
時弋聽黎女士言辭似比剛才和軟很多,吳歲這影片一出,自己賣可憐都省了。
當然他也失了賣可憐的精神,因為肩上的傷口是真疼啊,這右手劃的口子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就是要讓他不痛快到底。
“九點半了,吳歲你把人看好了,我現在送黎女士去酒店。”吳賀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叮囑道。
“放心吧二位,絕不讓弋哥缺胳膊少腿。”吳歲嘴裡塞著不知誰買的桔子,大放豪言。
也不知是高熱還是痛意作祟,時弋整個人暈暈乎乎,就算這樣,吳歲的照看宣言還是聽得他心驚膽戰。
黎女士湊到時弋耳邊,“我明天可不能早早來看你,不然這酒店錢花得多冤枉了。”
時弋眼皮都快黏一塊了,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也不知究竟聽沒聽清。
燈光刺眼,他將眼睛閉得徹底,全靠耳朵辨明這個病房裡發生的所有,腳步聲止歇,只剩敲擊鍵盤的聲音。
時弋遊蕩在半夢半醒之間,再睜眼的時候,右邊胳膊已經打上吊針。
風水輪流轉啊,給別人扶吊瓶好像也沒幾天的事。
這吊瓶像是丟進荒草地裡的一顆火星,疼痛成了拂過幹枯野草的秋風,要不管不顧地催促著時弋思考,關於池漵今日所言所行的忖度。
可池漵這個名字剛跳出來,時弋先想到的是一身歸還無望的衣服。
他現在身上穿著的應該是大幾號的病號服,只套了右邊的袖子,左手被關在衣服裡。他這時倒恨怎麼沒多吃點少鍛煉些,與柔軟肚皮相伴還多些趣味。
“吳歲,我那一身衣服哪去了?”對於吳歲能知道衣服的去處,時弋並沒抱有多大期望。
“髒了吧唧的,不扔留著過年啊。”吳歲與電腦螢幕難舍難分,在簡歷的工作經歷一欄絞盡腦汁。
“不過鞋在床底下呢,幹淨的沒扔。”吳歲猛地抬起了頭,“弋哥你最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義之財,幾千塊的鞋眼都不眨。”
時弋懶得解釋,“從樓下垃圾桶裡撿來的。”
“哪裡的垃圾桶,下次也帶我一起,我還缺幾件面試的衣服,可以一步到位嗎?”
時弋沒接她的話茬,他本想問你怎麼跑博寧來了,應屆畢業生不用忙著找工作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問這些可不就遭人煩麼。
他決定做個大好人,絕不讓煩惱再波及其他人。
而吳賀之所以出現在這,他大概也能猜到,吳賀打來的電話被謝詩雨接去,告知了自己受傷住院的事情。
再說網上的影片一大堆,鬧得沸沸揚揚,同城新聞不注意到也很難吧。
時弋想到這裡,“幫忙手機拿給我。”
吳歲不假思索伸進揹包,拉鏈拉了一層又一層,將手機直接扔在時弋身上,“我哥回來之前還我。”
時弋手機要得一頭熱,可他忘了件事,他連拿手機的手都騰不出來。
“咳咳。”時弋不得已發出求救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