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靳非澤陰森森地說,“你也不許走,留在這裡陪我。”
“靳非澤,你躺在這裡只有痛苦。起來,”姜也的手伸到他眼前,“我帶你去做快樂的事。”
姜也把他帶到了將臺窪屠宰場,老闆領著他們直接進了豬舍,滿目是白花花的生豬,吭哧吭哧的叫聲不絕於耳。靳非澤戴著黑口罩,望著豬圈裡拱來拱去的大白豬,陷入了沉默。
“我跟老闆說好了,”姜也說,“這裡的豬你隨便殺,殺幾頭買幾頭。你以前不是依靠殺豬發洩殺人的慾望麼?現在這裡很多豬,你可以放肆一點,不用拘束。”他一手拎著電鋸,一手提著放血刀,“用電鋸是還是用刀?或者你想到流水線上殺?也可以,我們可以跟工作人員說你是殺豬實習生。”
“姜也,你在搞笑嗎?”靳非澤看著他,滿目陰森。
“選一頭吧,”姜也用電鋸指了指面前扇著耳朵的大白豬,“這頭不錯,長得有點像你爸爸。”
靳非澤看了看那頭豬,豆豆眼,一臉蠢相,還真有點像。
姜也繼續道:“殺人犯法,你不能殺你爸爸。學院盯著你,你殺他,就會被學院抓住把柄人道毀滅。你開槍的事已經被你爺爺壓下來了,靳若海也被你爺爺勒令封口。你不要再沖動,報複他的方式不止有殺了他,你爸爸是個重名利的人,毀掉他的事業和名譽也會讓他很痛苦。這件事老太爺不便出面,我寫了一封實名舉報信給校紀委,另外投稿給了社交媒體大v。你爸爸婚內出軌自己的研究生這件事已經上熱搜了,沈老師剛剛發來資訊,說學院發瞭解聘公告,你爸爸犯了心髒病進醫院了。當然,無論怎麼做,都無法償還你和施阿姨的痛苦,我提出的解決方法也不甚妥當。但是靳非澤,你不能隨隨便便死掉。尤其,你不能因為一個人渣而死。”
靳非澤靜靜把他的話聽完,眼眸晦暗,神色不明。彷彿有一朵烏雲籠罩住了他,他站在所有人都無法觸及的黑暗裡。半晌,他忽然開了口:“那天在手術室,為什麼說對不起?”
姜也想了想,才記起來他說的是哪天。
是被施醫生追擊的那天,是他忽然出現,回應姜也的呼喚,把姜也拉進手術室的那天。
“家宴上我不知道內情,讓你向許媛和靳若海說對不起。”姜也說,“我為那件事,向你道歉。”
靳非澤忽然笑了,“小也,你有時候真讓人難以捉摸。你不是說,你不管我了嗎?你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你還要管我死不死?我死了,就糾纏不了你了,不是應該正合你心意麼?”
姜也沉默了,心忽然跳亂了幾拍。
說實話,姜也不喜歡管閑事。他向來獨來獨往,朋友數量為零,微信裡的聯系人一隻手可以數過來。很少人會找他幫忙,他也無心介入別人的生活。
迄今為止,他莫名其妙管過最多的人,就是靳非澤而已。
而且他根本不想管靳非澤,可是靳非澤像個沼澤泥潭,往裡踏進一步,就再也拔不出去了。是啊,他最討厭靳非澤了。為什麼還要管他的事?
姜也擰起眉,道:“老太爺對我很好,我是在幫老太爺。”
靳非澤捏起他的下巴,閑閑微笑,“為了幫一個快死的老頭,不惜冒性命的風險?你是聖父下凡嗎姜也?還是說,你就是喜歡我纏著你。嘴上說討厭我,其實喜歡我抱你,喜歡我親你,喜歡我把定位器塞進你的身體?”
他又開始說一些沒羞沒臊的話,姜也眼神一冷,轉身就走。靳非澤卻拉住他,把他拽進自己的懷抱。
“你不是說要帶我做快樂的事麼?殺這些蠢東西並不能讓我快樂,”靳非澤低頭在他耳畔說,“我來教你怎麼讓我快樂。”
姜也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他不會幹好事。
姜也冷冷道:“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他正要走,靳非澤卻說:“如果你讓我高興,或許我能同意你的提議,換種合法的方式折磨靳若海。”
姜也頓住了腳步,眉心蹙成了鎖。心裡不斷提醒自己,這家夥說謊成性,不能相信他的話,嘴上卻仍是問出了口:“真的?”
靳非澤笑眯眯地說:“你好擔心我啊,小也。”
姜也:“……”
靳非澤拉著他離開屠宰場,回到車裡,還丟給司機一包煙。司機自覺下車,還貼心地為他們關上門。一般來說,這就是讓他沒抽完一包不要回來的意思。
姜也眉頭擰得死緊,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靳非澤要幹什麼,需要這麼久?靳非澤突然逼近到他眼前,單手摟住他的後腰。兩個人剎那間相隔只剩咫尺,臉對臉,眼對眼。姜也瞬時間意識到他想幹嘛,立刻就要掙紮著往後退。
靳非澤避開他腰背上的傷,按住他肩頭,“你不是說你想讓我高興麼?反悔了?”
姜也:“……”
靳非澤用額頭抵住他,輕聲說:“痛苦沒辦法消失,至少讓我嘗嘗甜味。”
“金糕張很甜。”姜也硬梆梆地說。
“不夠甜。”
“山楂莓莓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