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策竟猛然站起身,向他衝過去,真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個人。
可是這重傷下的身體哪裡允許,唐雲策都根本不需要動彈,冷眼看著他直直地倒下來,仿若雙腿軟化成泥,讓他整個人摔在地上。
唐風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斷成了一節一節,癱在地上,無力再動。
心裡那股鬱結的怒火卻越燃越盛,彷彿帶著摧枯拉朽之勢,他氣得渾身發抖,額頭暴起一根一根的青筋,襯著慘白的臉色和發著幽光的瞳仁,更為駭人。
唐雲策緩緩蹲下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就你現在這副模樣,還想和我拼命?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你、你……”冷汗浸著地板,很快便流了滿滿一灘汗漬,唐風策這時奮力轉過頭去,直直地盯著他,含著無限而極致的不甘,“你就不怕我告訴大家?”
唐雲策聽後大笑,笑得恣意而狂妄:“好啊。你去告訴糖糖啊,告訴爺爺奶奶或者爸爸,直接去找閻櫻也行。我倒要看看,現在還有誰會相信你。”
唇角挑起冷冽的弧度,他繼續道:“再說了,在你讓那些混混欺負糖糖的時候,是我帶著閻櫻及時出現救下了她,爺爺奶奶和爸爸現在都對我讚不絕口。你現在去說我的壞話,不怕爺爺再揍你一頓嗎?”
早在想到這個計劃後,他就考慮過每一個可能性。事實證明,每一種可能都對自己有利無害,他這才敢放肆進行這個計劃。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唐風策突然蒼涼一笑,含著滔天的怒火,已經被咬破的嘴唇,滲出絲絲殷紅:“所以,你還故意弄傷了你自己?”
聞言,唐雲策竟然有些驚喜,挑了挑眉頭道:“喲!你突然變得聰明瞭嘛。”他輕笑出聲,冷蔑至極,“不過,實在是太晚了。”
唐風策的拳頭再沒鬆開,握得指甲都快嵌進肉裡。
說罷,唐雲策站起身來:“好了,我該去赴宴了。哥,你還是回床上去躺著,好好地養傷吧。”
話已盡,他動身離開。唐風策像是被放了僅剩的一絲氣的皮球,整個人軟軟地癱下來,幾乎是面朝下貼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整個世界早已崩塌,此時又被劇烈而可怕的風暴席捲,連殘渣都不剩了。
唐風策再也忍不住情緒,眼裡泛出了晶瑩,一切自尊和自傲在頃刻間破碎得徹底。
他對不起糖糖,對不起小櫻,對不起薛亦菲小姐,對不起爸爸,對不起爺爺奶奶,對不起叔叔嬸嬸,對不起其他所有人……
回憶至此,唐風策睜開了眼睛,目光茫然而空洞,毫無焦距,不知在看著什麼地方。
一雙瞳孔早已冷透,像是火焰已燃燒殆盡,只剩一捧湮滅的灰燼,冷到極致後散在風中。
他放棄了原則,丟失了道德、發誓可以把靈魂交給惡魔,做出什麼都不管不顧,只為幫弟弟報仇,懲罰害了弟弟的罪人。
可事實證明,不過是他一廂情願,不過是在感動自己罷了。
這個與他同胞出生的弟弟,原來從小就恨透了他,還佈置了一個巨大的陷阱,親手推他下去。
喜歡的女孩,不過是在利用他發洩她自己的嫉妒心,還掩蓋了她自己的罪惡,把他騙得團團轉,和他一起在這個陷阱裡,並把他一點一點地往下拉。
他不僅拍開了想救自己的人的手,還惡語相加,甚至回報陰謀。
好可笑!
好可悲。
想到這裡,他愴然長笑出聲。
心麻木了,終於感覺不到痛,只覺得一陣冷,冰冷,像是整顆心泡在寒冰融化的水中,裡面的每一存血肉都是冷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須臾之間被凍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