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小綠身為宮女,能拿出金元寶來,實屬蹊蹺。”
“還有,今日奴婢出宮,恰見貴妃賞賜下人,”許南清說到關鍵之處,不由說書先生般停頓少許,等待聽客回應,見寒山月微微頷首,方滿意說出下句,“她賜的不是旁物,正是金元寶。”
寒山月淡淡笑著,不置可否。
“金元寶何其多,貴妃賜下人金元寶,何足怪?”
許南清跪得腿麻,稍稍挪了下腿腳才應話。
“怪就怪在,貴妃賞下人這金元寶,與小紅小綠賄賂小李公公那金元寶,都有道一模一樣的劃痕。”
“起來說話。”
寒山月約莫是消了氣,不再讓許南清跪著,卻也不再追問貴妃一事,只以“此事牽扯甚廣,宮裡算不上太平,你小心行事,莫要再將此事追下去,本宮自會派人查”結束。
他將指頭從烈風腦門移開,擱鼻尖嗅了下,起身用皂角淨手,問起許南清接下醫治花孔雀重任的後續,“那花孔雀如何了?”
“喝了些姜水,但還是吃不下東西。”
許南清事業腦成精,一想到自己憑借聰明才智得出解決法子,就禁不住興奮,“不過奴婢已經找到法子了,明日便可嘗試。”
寒山月望著她臉上自信滿滿的笑,首次動了想將人保下來的心思。
可片刻後,又生生藏了起來。
依他所見,許南清驚才豔豔,不該被囚禁於東宮一角,伺候他穿衣洗漱,但無法在解決孔雀拒食一事嶄露頭角,以她的奴籍,也無法在世人面前堂堂正正亮相,且再看罷,沒有他,她能走多遠。
“有把握便成,盡量治罷。”
許南清沒察覺到他微笑下各種暗潮湧動,只當他懷疑自己在百獸處紮了根,忘記回東宮做狗食。
“殿下放心,奴婢還活著的這幾日,定不會短了烈風。”
寒山月面上仍笑著,心中卻有點亂。
“你如今是本宮的貼身侍女,照理說,要住主殿耳房,但本宮覺淺,你搬過來可以,切記輕手輕腳些……罷了,還是待三日後再商議,耳房三日內來了人又走,浪費人力灑掃,麻煩。”
驀地嗅到許南清衣裳站著的,正午方遇見的熟悉木質香料味兒,他目光有些沉。
“你與林明遠那小子,接觸過了?”
許南清丈二摸不著頭腦。
寒山月年紀和林明遠差不多,為什麼要叫他“小子”?
“是的,殿下認識他?”
寒山月笑意漸淺,欲言又止。
“離他遠些。”
許南清原本也瞧林明遠不順眼。
“奴婢明白。”
寒山月囑咐完這句便離開了,許南清伸個懶腰,抬步回偏殿耳房,趴上鋪蓋,迷迷糊糊睡去。
無人無物喚上工,她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察覺天色不早,許南清一骨碌爬起來,草草洗漱,下意識要往百獸處奔去,臨出東宮偏門,倏然發覺百獸處灶臺偏僻,食材稀缺。
她匆匆回退,煮了碗雞蛋湯,悉心盛好,又挑了些新鮮時蔬,方朝百獸處趕。
陳掌事許是故意在門口候著許南清,大大咧咧站在門口,遠遠瞧見她身影,便機器上了發條般,開始陰陽怪氣嘲諷。
“許差役真懂規矩,次日當值便遲了一個時辰,倘若出了什麼事,你可擔得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