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愈冷,街道上冷冷清清,也是,這種天氣沒有人願意出來。
滿天飄雪,街道上時不時地傳來一個男人的低咳聲,宿池手成拳抵在嘴邊,膝蓋上又不斷地傳來刺痛感,沒走幾步,他就需要站在原地緩一下。
絮雪落在他的身上,男人的背影挺拔略顯孤寂,腳步緩慢,在路過一家蛋糕店時,店裡播音器播出的喊買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戴著墨鏡的臉微頓,在原地站了幾秒後,盲杖突然拐了一個方向,只見他轉身朝蛋糕店裡走去。
“您好,您想買些什麼?”
店老闆熱情地迎接了這位冬天難得的客人。
宿池在原地站了幾秒,聞言他微微側過頭,張了張嘴,忽地出聲問道:“你們這裡有那種小一點尺寸的蛋糕買嗎?”
“有的,你想要什麼味的?”
“甜的。”
店老闆微愣:“只要甜的?”
“只要甜的。”
事實上,那個蛋糕買回去後,宿池嘗了一口就沒吃了,他買回來,只是可笑地在複制那個夢。
可複制他都複制不來。
此後,宿池再也沒有夢到過那個夢,他也逐漸忘卻了那個夢,是忘卻嗎?好像是他自己不願去想……
——因為太嫉妒了。
最後一次想起來,竟是在臨死之際。
浴室裡,浴缸裡的水一點點溢了出來,宿池躺在裡面,任由冰冷的水浸透自己,刺骨冰冷的涼水又將他膝蓋的病疾誘發出來,可宿池卻從未像現在這般輕鬆解放。
他頭靠在浴缸邊緣,眼睛微睜著,白翳的眼眸透著病態的美感,碎發濕答答地搭在額前,手腕的鮮血順著白皙修長的指尖流淌在地,一點點凝聚成血坑,鮮血混雜在交織,在地面劃過一縷縷血痕,殷紅的血水在浴室地上彌漫開。
他低咳一聲,臉色愈發蒼白,刺目的鮮血惹人驚心,可他自己卻緩緩笑了起來,瀕死之際,宿池誰都沒回憶,而是獨獨想起來那個虛幻縹緲的夢。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夢裡的那些都會變成現實嗎?
真可惜啊……
那也只能是下輩子了。
……
“宿池?宿池!”
手臂被人輕輕推著,耳畔傳來女孩的喊叫聲,宿池睜開眼,入眼的是桑弱焦急的神色。
他張了張嘴:“弱弱……”
見他醒過來,桑弱鬆了一口氣,旋即笑著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嚇死我了,怎麼喊你都喊不醒,還以為怎麼了呢。”
而是宿池只是坐起身,愣愣地看著桑弱。
這副動作讓桑弱微微一頓,她眨了眨眼睛,身子湊過去,輕聲問道:“怎麼了?睡傻了?”
宿池抿唇垂下眼眸,忽地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低下頭額頭抵在女孩的肩上,喃聲道:“弱弱,膝蓋痛……”
“膝蓋痛?”桑弱聞言微微皺眉,手摸上去輕輕按了按,“這樣按會痛嗎?什麼時候開始的?要去醫院看嗎?”
她一連三個問題,宿池只是輕輕側過頭,吻上她的臉頰,“你親一下我就不痛了。”
桑弱聞言手停下,隨即瞬間收回手,笑了一聲:“宿醫生,都是當了爸爸的人,怎麼還玩這種把戲啊。”
她嘴上說著,但還是湊過去親在他的唇上。
“可以了吧?”
宿池抿唇點頭,抱著女孩不鬆手,他沒有說自己在夢裡夢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人生,沒有說他夢裡他的結局,而是忽地抬眸看著她,輕聲問道:“弱弱,我們下輩子還會在一起嗎?”
桑弱挑眉,湊過去輕輕咬了一口宿池的嘴,“怎麼問這個問題?怎麼?過膩了還想甩下我啊,別說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們都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