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源煥猶豫一瞬道:“鬱姑娘,你不必給我這些,直接給我工錢就成。”
他不能光靠啃這幾塊肉幹活著,折換成銅板,夠他吃許久熱乎乎的素齋。
“工錢是工錢,這些是我的謝禮,你別跟我客氣!”鬱茜羅眉眼含笑,很認真道,“咱們也算‘患難與共’過,你可以拿我當朋友。”
“實話與你說,我日後定要去玉京的,你安心讀書,現在我給你解決後顧之憂。倘若你高中,我到了玉京,你再看顧我,如何?”
羅源煥眸中才漾出的幾許溫情轉瞬消失不見,淡然回絕,“鬱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無功不受祿。”
“高中與否不是我能說了算。羅某不想平白欠別人恩情,還請鬱姑娘收回這些東西,將該給羅某的工錢算清即可。”
鬱茜羅沒想到他翻臉比孟觀行還快。
她拿出推銷衣裳那一套,笑容真誠明朗,“羅公子,你瞧,我和我的丫鬟都是弱女子,這些東西挺沉的,我們帶上山不易,你就留下吧。”
“不必了。”
羅源煥堅決推辭,“在下還要抓緊時間溫書,請鬱姑娘不要耽誤在下的時間。”
槐米不滿道:“羅公子,你怎麼能這樣?這些吃食和衣裳是我家小姐特意挑選給你的。”
“就是,這肉脯還是五香味的,我家小姐平日裡最愛吃了!”槐葉也跟著補充。
鬱茜羅見羅源煥神色愈發難看,忙瞪了兩個丫鬟一眼,訕笑一聲,又輕嘆一口氣,神色失落。
“羅公子實在對不住,我是真心想道謝,怕你不收,才那麼一說,沒想到反而讓你不喜,對不住……”
羅源煥見她如此,心生兩分愧疚,反思自己剛才過激了。
想想也是,鬱家家底不薄,當年安遠王前來給鬱家撐腰的事,寧陽城許多人都知道。這樣一個鬱家大小姐怎會算計他呢?
“鬱姑娘,在下只是不喜欠人情。”
“我都懂的。”鬱茜羅故作善解人意的模樣,暗道這羅源煥當真敏感。
“羅公子,你是不知那人讓我給他燒洗澡水,我若是完成不了,他說要將我好友的胳膊給砍了。”
“在你看來這是一件舉手之勞的事,在我這裡卻是能救命的大事!你既然不喜歡這肉脯,我就帶回去,但這些銀錢你定要收下。”
羅源煥伸手接了,發現比預想的多很多,興許不夠去玉京的盤纏,但撐到今年年底不成問題。
他思量一瞬,終是沒推辭,“多謝。”
鬱茜羅笑著擺擺手,“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會。”
羅源煥朝她作了一揖,目送她走遠,回過神來才瞧見,她竟還落下一個包裹,他開啟來一瞧,竟是四套衣裳。
其中兩套是結實的布衣,另外兩套卻是錦衣,衣料富有光澤,觸手細膩。他雙手才碰到,立刻觸電般收了回來,他怕手上的粗糙繭子會劃壞衣料。
這不是現在的他能穿得起的,留下只會是負擔。
他低頭瞥見自己身上洗得發白的藏藍布衣,忙提起包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竹林涼亭,也沒瞧見那主僕三人的身影。
只瞧見一個著月白長衫的矜貴公子,正坐在涼亭下似是在自己與自己對弈。
那男子聽見動靜,掀眸瞧過來,一張臉生得出塵俊逸,瞧他時,眸色淡然卻暗含審視。
羅源煥猜他應該就是使喚鬱茜羅的背後之人,他躊躇一瞬,還是開了口,“請問這位公子,剛才有沒有瞧見三個姑娘經過這裡?”
“沒留意。”
孟觀行瞥見他手中的包袱,是鬱氏綢緞莊的。他鬼使神差開口,“你要還她東西,可以暫留在我這裡,我替你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