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陸銘睡醒的時候,果真見之前送衣服的那個侍女來找他,說秦慕竹備下了馬車,要去小鳳郡主那兒。他穿好衣服,先去大廳見過了秦慕竹的夫人曹雲,然後和曹雲一起出門來了。
等到了門口,薛靈雙按照昨晚的約定,忽然走出來。陸銘就順勢說她是闖蕩江湖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好朋友,讓她跟在了身邊。這點小插曲讓曹雲很驚訝,但她並沒有阻攔薛靈雙,只說郡主府規矩森嚴,讓薛靈雙去的時候小心些,別衝撞了郡主。
薛靈雙早已換上粗布外衣,抱拳一下,應聲道:“夫人儘管放心。”
就這樣,三人乘坐馬車,在繁華的京城裡走了許久。京城比一般的城鎮要大許多,郡主府比起太傅的宅院更靠近皇宮,幾人過了東睦橋之後,便到了郡主府門前。
只見郡主府大門敞開,是一座別緻的宅院,門口擺著兩尊石獅子。
幾人下了馬車,曹雲便攙扶著陸銘進了大門。剛進門,就見兩個穿著翠綠裙子的侍女立在院子裡,正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在練劍。大夏王朝不僅尚文,而且尚武,否則當朝第一太師就不會是個絕頂高手了。像皇家的一般子嗣,都會寫絕學,甚至是絕世武功。
此時小鳳郡主正在演練一套“追風長歌”,手持劍,盈滿而圓潤,就像是一株玉璧。陸銘瞧她身姿婀娜,臉頰白潤,呼吸綿長而深厚,心想皇家的人果然有些底蘊。郡主聽見腳步聲,收劍而立,對曹雲笑道:“原來是先生?怎麼不見秦太傅?”修長的眉毛順著曹雲身後看來,見到薛靈雙的時候,愣了一下,心想這穿著破爛的女孩竟也有不輸給她的修為?她再細看,發現了陸銘,忽而喜道:“哎?大柱子,你出門遊歷回來了?”
“……大柱子?”
薛靈雙覺得好笑,這稱呼怎麼聽都覺得怪怪的,就算陸銘的真實身份是秦柱,至少也要叫一聲“秦哥哥”或者“柱子哥”之類的吧。哪裡能想到身姿翩翩的小鳳郡主竟然喊了一聲“大柱子”。
陸銘被她這一喊,卻有點恍惚,隱約間覺得這稱呼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聽過……對了,他曾夢見過一個奇異的時間,在那裡別人都喊他“大柱子”,難道有什麼關聯?
“哎,郡主你瞧瞧柱兒,他……他又犯病了!”
曹雲哀嘆了一聲。
小鳳郡主驚訝道:“不會吧?”走上前,把劍換到左手,然後指著自己問道:“你說說,我叫什麼名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盯著陸銘。
“……你是……小鳳郡主……”
“是你個頭!”
小鳳郡主無語道:“你這次連我也忘了?還記得你爹孃不?”陸銘搖頭道:“不記得!”小鳳郡主更加驚訝:“你出門在外,把你爹孃和我忘得一乾二淨,是怎麼找回來的?”
曹雲在旁解釋道:“前幾日,巫太師從東海歸來在,在郝洲城碰見了柱兒,但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巫太師心中憐憫,才將他帶了回來。本來想著郡主和他熟稔,或許能想起來什麼,可沒想到……他連郡主也忘了,這可如何是好?”說著滿臉的憂愁。
郡主也皺起眉頭:“小時候,他每次犯病都還記得我,一般過幾日也就好了,可今次連我也忘了……對了,大柱子這般模樣多久了?”
曹雲道:“按照柱兒所說,應該有一年的時間了。”
“這次竟然有這麼長時間?”
郡主更加一籌莫展,忽而抬起頭,指著自己說道:“大柱子你再想想,記得有一個叫做祖行的人嗎?”陸銘搖頭道:“不記得!”郡主再次問道:“再仔細想想!”陸銘依舊搖了搖頭。郡主終於洩氣了,無語道:“……竟連我也忘了!曹先生,不如去見一見上將軍,他曾教大柱子劍術,興許能讓大柱子回想起來。”曹雲卻搖了搖頭:“上將軍何等人物,雖和柱兒有一段緣分,但畢竟過去了許久,豈敢再去叨擾。”
“我是郡主,我帶你去!”
…………
所謂的上將軍,其實是大夏王朝的禁軍統領。因為陸銘現在名義上的父親是秦慕竹,所以認識一些達官貴人很尋常。很快的,他就被郡主帶進了皇宮,見到了上將軍。
毫不意外,這是一個老者。
陸銘對著人毫無映像,只覺得他雙眼如電,雙手雖然垂在身側,但隱隱的有一股風雷從他眼中噴出來,如欲嗜人。薛靈雙一進門就對陸銘小聲道:“這人……好嚇人!你真拜了他為師?”陸銘輕聲回了一句:“我發誓,從沒見過他!”
小鳳郡主一進門,就恭恭敬敬的拜道:“上將軍有禮了。”那老者點了點頭,但他的動作在陸銘眼裡看起來總覺得十分僵硬,就像是木偶一般,又或者像是死人。可這位老者又不是死人,他的呼吸,一舉一動都表明還活著。陸銘瞧得驚駭,不由得看向薛靈雙。薛靈雙也朝他看了過來,二人心照不宣,都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