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皇帝身子往後一倒,季總管大驚之下疾呼御醫。扶著皇帝,乘機瞅了眼案上的奏摺。
這是錦衣衛送來的訊息,難怪皇帝痛急攻心。
琅王自上回陷害黎王不成反被黎王算計後,驚恐交加下患了重病,一直在府內修養,身體時好時壞,太醫看了無數也不見成效。誰知這次被錦衣衛發現,給琅王請脈的太醫夏暉和淳王府有私下來往。
這事倒不奇怪,淳王九歲那年意外從馬上摔落,生死攸關之際,正是夏暉救活了淳王,只是可惜,淳王的右手手臂終究是壞了。問題在於,當初皇帝焦慮之時,引薦夏暉診治淳王的,正是黎王!而夏暉救治淳王有功,一舉成名!黎王也因引薦有功,更得他寵愛。
然這次錦衣衛意外的發現,和夏暉私下往來的這名淳王府的幕僚,竟也與黎王暗有聯絡!
兩件事相互照應,再加上琅王身體詭異的狀態,皇帝原本就有些懷疑,今日再得到這則訊息,迅速得出了黎王利用夏暉給琅王下毒的結論!
再往深處想,淳王的落馬受傷,焉知不是他的設計安排?
於是再度大受打擊的皇帝終於撐不住暈厥。
宮中一片大亂!
皇后自然要追問季總管,陛下為何突然病發?季總管默默的藏下了錦衣衛的奏摺,抹淚只道:“陛下好好的批著奏摺,突然說頭痛——”
皇后派人查了御書房,自是沒查到什麼線索,心中不安已極:若非大事,季總管怎會連她也敢隱瞞?!
琅王支著病體連夜入宮,黎王自不會落他下風,兩人在父親的病榻前相見,各自冷麵。
皇后眼見兩個親兒子竟反目至此,險些和丈夫一樣昏厥!心中暗道:都怪陛下,兩個皇兒俱那般出眾,立嫡立長,早該立嫡長子為太子。卻因為偏寵閔貴妃生的小兒子而耽誤了立儲的最佳時機,弄得現在兩子成仇!她暗暗下定決心:再不能讓陛下猶豫了!琅王的太子之位早定,黎王遠封離京!再折騰下去,弄不好她兩個兒子一個都保不住!
皇帝清醒後,面對著焦慮擔憂的皇后與聞訊趕來的兒女,勉強撐起身子:“年紀大了。最近身子又不適,加之昨夜勞累了些——”他目光往三個兒子情真意切的臉上掃過,淳王的眼中還有淚光!他心中痛惜:父皇對不住你!此時才明白先皇在自己與弟弟之間擇決時的痛苦!他聲音慈和的道,“也讓你們受累了,都回去吧。”他轉向皇后,“皇后陪陪朕。”
淳王戀戀不捨的離去。
黎王滿腹疑惑:父皇真的只是操勞過度?可恨季總管的嘴比蚌殼還緊!甭想撬開一絲兒縫!
琅王回到宮中,憂心沖沖。父皇看起來,神色有些難言的古怪。
次日傍晚,傳來訊息,宮中的名醫夏暉突患重症,不治而亡。
黎王聞訊時,手中的毛筆停在半空中久久未曾落下,一滴、兩滴,墨水染黑了上好的宣紙。他擱下筆,冷笑道:“皇兄還不算笨麼!”猛地一把抓起紙撕得粉碎!
“你別得意得太早!”他看著書案上一隻上了鎖的小匣子,裡面是龍歸海案卷的卷宗,神情猙獰,“憑你也想當太子!”
琅王也是一臉的陌名與惋惜:這事怎麼那麼快就傳到父皇的耳裡了?他還想尋個恰當的機會爆出來直接令黎王永不得翻身哪!
傍晚,夕陽餘輝落盡時,一輛馬車停在了報國寺外。從車上跳下一個年輕的黑衣男子。隨即他伸手扶下了另一個瘦小些的藍衣少年。遠遠瞅到這一幕的香客暗擠眼角:世風日下呀,兩個男人在一塊這般親熱。
報國寺附近有條小街,是遠近聞名的舊書市。不為人知的是,這家書市內裡還藏著另一箇舊貨市場。
少年笑容清豔:“你怎麼那麼瞭解我的心思?”
男子慢慢瞪大眼睛,他摸摸鼻子,神情便有幾分失落:“你忘記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何處了?”
少年啊了聲,這才想起兩人的初遇,不由會心一笑。
兩個俊俏的男子在舊書市逛一小會兒,少年似乎終於找到了竅門。
他低聲對黑衣男子道:“舊書鋪子,收得書即雜又舊。但是有幾家鋪子門面上擺出的書藉還是新的。”
黑衣的男子微笑道:“不錯。這些新書鋪子的書也有講究。估摸著,只擺字畫的,其實做的是名家書畫的生意。只擺玉石類鑑賞書藉的,私底下賣的是金玉古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