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忞的表情忽而變得有些尷尬,抿了一下乾裂的嘴唇,躊躇了好一陣,才面露難色地來回搓著手掌道:
“那還要麻煩洛希……不要跟她們姐妹倆說,畢竟這事情除了你我,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徐忞突如其來的拜託,還有那若有似無的身份壓制,使得何洛希看向他的眼神,下意識地想要閃躲。
但徐忞低沉的嗓音,又如同魔咒一般的,在耳邊響起。
“我每天都感覺很煩,非常煩,煩的睡不著,好不容易睡了一兩個小時,只要一睜開眼睛,我又會覺得特別煩,甚至……我常常能清楚地感覺到,我的肌肉,我的血管,突然猛烈地在跳動……”
聽著徐忞描述著他的症狀,何洛希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
徐忞的描述,聽來跟廣泛性焦慮障礙很是相像。
何洛希第一反應,就是回憶著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有沒有按時服用帕羅西汀。
她的喉頭迅速地滾動了一下,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極度不安,手錶上記心率的數字,開始猛然向一百三攀升,而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動,使得何洛希的胸口發緊,如同被扼住喉嚨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何洛希握著座椅的扶手,略有些吃力地轉過身,說話時的氣息,聽來不是很平穩。
“徐叔叔,我先給您倒點熱水。”
何洛希始終背對著徐忞,才得以有足夠緩衝緊張焦慮的時間,她握緊顫抖的拳頭,拿著玻璃杯走到飲水機前,給徐忞泡了一杯茶,遞到了他的手上。
“徐叔叔,您喝茶,一會兒慢慢跟我說。”
何洛希之前也不是沒有接待過焦慮症的來訪者,只是徐忞始終沒有離開她身上的凜厲眼神,卻總是給她一種錯覺。
今天徐忞的到來,是來戳穿她的。
但徐忞輕輕吹去水面上漂浮著的茶沫,用嘴唇抿了一口水,便繼續著他的闡述。
“洛希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如果在任何一家醫院有診療記錄,對我的仕途來說,都是致命的,所以……我想請你,務必對此事保密。”
“當然。”
何洛希微微低垂眼眸,笑容格外淡然。
“那您之前體檢,有沒有發現甲狀腺或者其他器官類的不適的體徵?”
何洛希的語氣盡量平緩,將徐忞有可能引起的焦慮症狀的其他原因,一一排除。
“我最近總是夢到一個人,她好像已經故去許久,只是近來總是在夢裡,見到她的身影。”
何洛希聽罷,不禁輕笑起來:
“徐叔叔這是來我這裡解夢來了?”
上一秒何洛希還坦然自若地淺笑著,下一秒徐忞的話,卻又迫使何洛希在袖中輕顫的指尖,迅速握緊。
“市區開代表大會的時候,見過她幾次,好像……是一位小學語文老師,姓陸。”
徐忞明明跟陸餘敏是多年的摯友,但如今對她,只有些許模糊的印象,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不算好的診斷在何洛希的腦子裡一閃而過。
緊接著,何洛希自然地從桌子上抽出一沓表格,雙手遞到了徐忞的掌心。
“徐叔叔,您一會兒填寫一下這些表格,不過也不用過度的擔心,根據我的初步判斷,很有可能是因為您近段時間壓力過大,引起的神經衰弱,如果不放心的話,我建議您可以去做一個腦部ct。”
“腦部ct?!意思是說我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