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人?”
顧伽羅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中帶著莫名的冷意和嘲諷。
蕭十九心憂自家主人,也沒有留意這些,她用力點頭:“主要還是齊姚氏提出來的藥引太過稀奇。什麼至親至愛至信之人的心頭血,唉,這心頭血可不是普通的一滴血、一塊肉,而是心房上的精血啊,雖然屬下沒有聽說過用心頭血治病的,更不懂得醫理,但常識卻是知道的,取用心頭血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會有性命之憂呢。”
偏偏齊姚氏說得有鼻有眼,聖人和皇后都信了她的話。
若不是太后、皇后等一眾女眷攔著,聖人都想讓太醫試試他的心頭血是否可用。
顧伽羅皺眉,“我讀過幾本醫書,記得曾有個偏方里提到過心頭血,而且還指明,人的心頭血極為珍貴,不過取用一兩滴倒也無妨。”
她這麼急著回京,也正是為了這件事。雖然諸多事實指明,她不可能與妙真大師有血緣關係。
但,顧伽羅心裡總有那麼一個懷疑。
這次的藥引事件也好,恰巧她可以藉此試一試,如果她的心頭血能救妙真大師,那就表明……當然,如果不能救治,她也要回來給老人家侍疾。
為此,顧伽羅又拿出了賀氏醫書,仔細的翻看了一番,隨後又命人尋來一些西南夷族的巫醫偏方,逐一研究,發現在賀氏醫書和西南偏方里都有心頭血的記載。
只是相關的記錄很是模糊,顧伽羅也不知道具體用法。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健康的人如果被抽取了心頭血。對身體並無什麼損害。
蕭十九趕忙點頭,“宜人說的沒錯,京中的太醫們也證實了這一點。所以——”
蕭十九的臉上露出了嘲諷之色,冷冷的說道:“自打賀院正說出‘抽取心頭血不會危及健康’的話語後,後宮乃至整個京城,忽然跳出許多蕭氏族人,哭著喊著要給主人‘做藥引’。哼。他們早幹什麼去了?”
前倨後恭的如此厲害。妙真大師的死忠黨們心裡會舒服才怪。
蕭十九低聲罵了句:“他們的算盤倒是打得蠻好的,用一滴不傷及性命的心頭血來謀取主人的好感,運氣好一點的。沒準兒還能借此成為主人的恩人,自此靠著主人過上富貴榮華的好日子,真真好算計!”
顧伽羅卻扯了扯嘴角,安撫似的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只要能救大師的命。許多事,都可以不計較。”
大家都不是割肉飼虎的聖人。在不危及自身利益和安全的前提下幫助他人,已經能算是個好人了。
顧伽羅易地而處,如果不是妙真大師待她這般好,她也做不到捨身去救她。即便接到信後她便做出了回京的打算。但隨後,她立刻就翻看了醫術,並詳細詢問燕大夫具體事宜。做足了功課。
只是蕭十九的身份不同,她是妙真的死士。她的存在就是為了妙真大師,為主子死,對她而言,是無上光榮的事情。
所以,蕭十九哪怕明白這個道理,她心裡對那些上躥下跳的蕭氏族人很是不滿。
……幸好少主不是這樣的人,自家主人果然沒有看錯人。
蕭十九不經意的掃了顧伽羅一眼,眼底閃過對她的敬意和感激。
她記得十分清楚,主人的信還沒送到時,少主正因為幼子夭折的事兒而陷入了崩潰的狀態,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而蕭十三將主人病危的訊息告知少主後,她竟清醒過來,還立刻做出了回京的決定。
蕭十九記得少主曾經紅著眼睛說,“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我已然失去了一個親人,我不想再失去大師這個長輩。或許我回京幫不了什麼忙,但、但我也要守在大師的床前。”
隨後,有關‘藥引’的事情傳回烏蒙,少主更是毫不猶豫的說道:“我也試試吧。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希望!”
從那一刻起,蕭十九的心中就徹底認定了顧伽羅這個少主——她是真的把自家主人放在了心上哪。
有了顧伽羅做對比,京中那些公主、皇子、郡主乃是宗室小姐們的前後差別明顯的表現,便十分刺眼。
這會兒聽顧伽羅說這話,明知道有道理,卻還是忍不住暗搓搓的給那些‘貴人’們記了一筆。
“蕭十九,那麼多人肯主動獻血,那、那可否有合用的?”
顧伽羅不知道蕭十九的小心思,關切的問道,“另外,姚希若可否幫大師開其他養身體的藥方?”
妙真大師一直昏迷,身體虛弱,如果不仔細調理的話,她極有可能撐不到配齊藥引的那一天。
“沒有,安親王府上下的主子們,還要整個皇族、宗室,基本上與主子有血緣關係的人全都試了試,結果卻沒有一個能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