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繼續唱名:“劉么兒?”
堂下無聲無息。
小廝再次提高音量,扯著嗓子喊了聲:“劉么兒?劉么兒到了沒有?”
“……”現場一片靜寂。
小廝又拿起毛筆。唰,利索的劃了一道。
馬仲泰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禁握成了拳頭。心道:齊謹之,你真敢這麼做?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做‘法不責眾’?
今個兒‘缺席’的衙役足足有十五六人,其中還有捕頭、仵作等專業人才,根本不是說‘劃掉’就能‘劃掉’的人哪。
“季六指?”小廝翻了一頁。接著唱名。
無人應答。
小廝無聲的嘆了口氣,大聲喊道:“季六指?”
“……”
小廝無奈,只得摸出筆。又劃了一道。
四十來個人,只有三十人左右到場。人不多,點卯所用的時間也不長。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小廝便唸完了,然後合上花名冊,回到案旁,恭敬的回道:“好叫縣尊知道,名冊上一共有四十五人,應到四十五人,實到二十九人,缺席十六人。”
齊謹之點點頭,“哦?有那麼多人沒來?他們是不知道今日要在縣衙應卯?還是出了什麼事?”
眼睛瞥向了展蒙。
展蒙心裡罵一聲晦氣,但還是乖乖出列,衝著堂上一抱拳:“回稟縣尊大人,昨兒小的將您的吩咐全都傳達下去了,沒有漏下一人。”他們不來,實在不關他的事兒啊。
後頭一句沒說,但在場人都聽出了他的‘委屈’。
齊謹之隨意的‘哦’了一聲,然後道:“是這樣啊,好吧,他們收到通知卻不肯來,估計是看不上縣衙的這份差事,想另謀高就。也罷,我齊某人不是個阻人前程的小人,他們不來就不來吧。”
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就將十六個衙役的差事全都抹去了。
馬仲泰悄悄衝著人群中使了個眼色。
“縣尊大人,這、這不好吧,他們不來,有可能是家中出了什麼事,”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先是一拱手,狀似為難的說道:“而且,許四他們都是縣衙的老人兒了,家中亦是兩三輩子吃公家飯的,手上都有些手藝。如果把他們辭了,萬一衙門裡有什麼要緊公務,豈不耽誤了?!”
“是啊,是啊,季六指可是咱們烏蒙最好的仵作,家傳的手藝,一旦發生了命案,還指望著他呢。”
“對呀,他們定然不是故意不來應卯,可能是病了,也可能是家中發生了意外,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且繞過他們這一遭吧。”
“……烏撒偏僻,沒什麼厲害的人才,有手藝的能人更是奇缺,許四他們雖然犯了錯,可到底是有真本事的人,還請縣尊開恩啊。”
人群中紛紛響起了應和聲。
齊謹之靜靜的看著,也不發話,那幾人叫嚷了一會,慢慢的又閉上了嘴巴。
“本縣初來乍到,你們中可能還有人不認識我,好,那我就做個自我介紹,”
齊謹之環視全場,緩緩說道:“本縣姓齊名謹之,京城人士,十三歲便跟隨父親在水西大營練兵,同年跟隨大軍進山剿匪,親自砍殺數名為禍鄉里的悍匪……”
齊謹之的聲音很輕,但不知為何,卻透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
“本縣曾是武將,講究的令行禁止。”齊謹之扯了扯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齒,“昨日本縣命人傳下命令,今日卯時公堂應卯。縣衙四十五名衙役,二十九人都能準時前來,卻偏偏有十六人無視本縣的鈞令,至今都沒有出現。這樣的人。如果是在大營裡。本縣早就命人捉來‘正法’了,豈會只奪了他們的差事?”
“可……”那中年男子悄悄的看了眼馬仲泰,還想為那些人辯解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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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什麼?”齊謹之毫不客氣的打斷。“你想說他們家中有事,或是生了病?好呀,可有人前來請假?莫非他們全都是六親死絕、鄰居全無的獨夫?連個幫忙請假的人都沒有?”
齊謹之語氣中難掩不屑,冷聲道:“本縣沒有治他們一個‘瀆職’就亦是本縣大度了。怎的,難道還要縱容他們不成?”
“但。他們確實是有本事的人——”中年男子心裡已經有些怕了,但在馬仲泰的暗示下,還是硬著頭皮幫忙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