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的笑容也有一瞬的僵硬。
而大長公主和寧氏的臉色也都不太好看,是,齊令先的兒女‘夭折’了好幾個,齊令源的孩子又何嘗沒有出‘意外’?
就是齊令源本人,也該有同胞兄弟的,只可惜被西府的人出手算計了。
提到了‘子嗣’問題,兩府之間的最後一塊遮羞布也要遮不住了,大長公主一方更是十分清楚,齊令先兩口子這是非要分家不可啊。
分家就分家!
大長公主看了兒子、孫子一眼,然後斂住笑容,淡淡的說道:“那就分吧。”
分什麼分,齊家都被抄家了。唯一的家產就是洛陽的一千頃祭田。
大長公主卻不這麼想,這幾天她跟兒子、孫子沒少暗地裡商量。
只見她耷拉著眼皮,手指慢慢撥弄著一串念珠,緩緩說道:“既然要分,那就分個徹底,除了老家的祭田,家裡的宗譜也當分一分。”
齊令先皺眉。分宗譜?
宗譜怎麼分?這又不是什麼金銀財物。只是齊家的一卷族譜。
而且就是這卷族譜,也是齊子孺發跡後,花大價錢請人造。哦不,是寫出來的。
除了齊子孺的父親、祖父的名諱比較靠譜外,往上數三四輩子的祖先基本上都是杜撰出來的。
齊子孺的要求很簡單,他的祖先必須厲害。而族譜嗎,更是怎麼高大上怎麼編。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信度。
大長公主卻想要這本族譜?
等等,她根本不是要族譜,而是想要齊家嫡支的名分。
是了,齊家東西兩府都是齊子孺的嫡出血脈。但嫡支只有一個。
兩府爭鬥這麼多年,一是為了西南大營,二來也是為了這個‘嫡支’的名分。
齊令先和縣主交換了個眼神。然後故作不解的問:“宗譜?大伯母的意思是?”
大長公主依然半眯著眼睛,“我的意思是。源哥兒雖然比你年幼幾歲,但駙馬卻是兄長,按照宗法,理當是咱們這一脈的嫡長,所以宗譜、宗祠理當由源哥兒繼承。”
齊令源似乎覺得母親的話太過生硬,趕忙笑著說道:“大哥,咱們雖是隔房的堂兄弟,但自幼一起長大,隨後又在西南一起當差,情同親兄弟,咱們兄弟之間,實在不必分得這麼清。”
齊令源滿眼誠摯:“照我說啊,我父親也好,叔父也罷,都是祖父嫡出的兒子,咱們都是齊家的嫡支血脈,誰來執掌宗族事務都一樣……”
齊令源貌似在解釋,事實上,又何嘗不是一種暗示。
他們母子的意思很明確,想分家,可以,那就讓出齊家嫡支的名分。
不想讓名分,也可以,那就別分家,咱們兩府還跟過去一樣湊在一起過日子!
齊令先蹙眉。
縣主也覺得東府的人可恥,他們分明就是在要挾西府啊。
顧伽羅和齊謹之都是小輩,這裡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夫妻兩個靜坐無言,但大腦卻都在飛快的運轉著。
齊令先和縣主對視著,眼神你來我往。無聲的交談了許久。
最後,齊令先忽的笑道:“大伯母所言甚是。按照序齒,東府確是居長,宗譜等宗族事務也當由東府掌管。”
一番話說得輕鬆隨意,彷彿絲毫沒有把那個‘嫡長’的名分放在眼中。
這跟大長公主等人預想的完全不一樣,話說,西府如果真的不在乎這個名分,過去四五十年裡,他們也不當爭得這般厲害啊。
大長公主眉心凸起一個大疙瘩,終於抬起了眼皮,灼灼的目光對準齊令先:“先哥兒,這話不是說著玩的,你、你確定?”
說罷,又將目光轉向縣主:“先哥兒媳婦,你也同意?”
齊令先和清河縣主齊齊點頭:“理當如此!”
不就是一個虛名嗎,不就是一個嫡長的身份嗎,當齊家還是豪門望族的時候,這個名分自然要爭一爭。
可現在齊家不過是沒落勳貴,最要緊的不是什麼名分,而是一家子的生計和兒孫的未來、仕途。
齊家分了兩府,彼此爭鬥數十年,將偌大一個齊家鬥得烏煙瘴氣,錯失了太多的機會,也捲入了太過的是非。
如今齊家實在經不起半點折騰了,還是乾脆些,將齊家的最大麻煩一刀割除,然後他們西府上下一心,好好的經營才是正經呢。
大長公主和齊令源有些呆愣,他們是真的沒想到西府竟這般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