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犯事前還是犯事後,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會穿上警察的制服。
“寧恕,不管你進去做什麼,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無論事情辦得怎麼樣,凌晨四點務必從監獄裡出來!”
下車前,鄧翔宇從他的包裡拿出一個塑膠密封袋,剛將袋口開啟,未及我看清袋子裡裝著什麼東西,只聽車窗外的叢剛發出一聲怪異的悶哼。
我疑惑地抬眼看向車外,發現叢剛遠遠地飄立在馬路對面。
回過頭我疑惑地看了眼鄧翔宇從袋子裡取出的東西,竟然是一枚99式嶄新的警徽。難怪叢剛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鄧翔宇執起我的左手,將警徽鄭重地放到我掌心併合攏,“這是我的警徽,你隨身帶好。那裡是女子監獄,我不能隨你一起進去,但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之前對鄧翔宇的那一絲絲抱怨和不解,在握住他警徽的一瞬間被感動所取代。我深知警徽與槍對一個從警人員的意義和重要性。
點點頭,我竟然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好。
將警徽小心地揣進我身上的警服內衣兜,我故作輕鬆地對他莞爾一笑,“等著我……”
話出口,我有些羞赧,但更多的是不安,一種女人直覺上的不安。我暗惱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句話,這可是鬼老太與她丈夫陰陽相隔時說的話。
車內的氣氛霎時變得尷尬,就連坐在駕駛位的達子都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將身體偎到車門上,以降低存在感。
餘光瞥見一個身穿警服的女人從監獄大門向我們這邊快步走過來,我定睛一看,是梁監區長。
由於達子開的是一輛計程車,梁監區長先是看了眼車牌,然後走到車門旁,敲了敲車窗。
“去吧,梁雨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說話間,鄧翔宇趁達子和外面的梁監區長不注意,再次握了下我的手。
被他這一握,我感覺自己心跳加快,擔心被外面的梁監區長看到,我趕忙撇開臉,低嗯了聲,拉開車門邁了出去。
“梁監區長。”我儘量讓自己臉色平靜,坦然而不失禮貌地跟梁監區長打了聲招呼。
在此之前的一年多里,我跟梁監區長均以警囚身份相處,習慣與心理落差,讓我一時之間走不出犯人的身份,滿心流竄著一種說不出的彆扭。
“寧恕,好久不見了。”兩個月零十七天。
梁監區長笑盈盈地輕拍了下我的胳膊,不知道她是無意的,還是在有意暗示我,她所拍的位置恰好是我警服臂章的位置——我此次進去是以獄警而非犯人的身份。
鄧翔宇和達子都沒有下車,鄧翔宇挪到我剛才坐過的位置,抬起手腕,衝梁監區長點了點腕錶。
梁監區長明瞭地點點頭,“砰”地一聲將車門關上。
“你身上的警服是王隊長的,我跟她臨時調的班,現在你相當於是頂替她的身份進入監獄。”我知道梁監區長說的王隊長指的是旺旺隊長。
“雖然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但內外門都安裝有監控,所以,過那兩道門時,你儘量放鬆些。”梁監區長與我並行往監獄大門走去,低聲叮囑我的同時,再次衝我笑了笑。
“嗯,知道了梁監區長。”我回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
但當我的視線移向熟悉的監獄大門時,我的心怦怦亂跳,高人的話再次出現在我耳際:你命中註定還會再進監獄!
去他的高人!我拼力甩開所有的雜念,將心一橫,縱然這裡是刀山火海又如何?我是為了救人而來!
順利進入內院,走下值班室臺階的那一刻,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背脊一陣陣發麻,感覺自己被一雙雙無處不在的尖利的眼睛盯視著。
“先去哪兒?”梁監區長的驀然發問,將我的思緒猛地驚回。
“沒事吧?”梁監區長腳步微頓,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
“沒事,”努力衝梁監區長扯出一抹笑,“先去北樓生活科倉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