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物降一物,剛還像個死人一樣挺屍的王佳鴻,“哎呦呦”一聲大喘氣,居然奇蹟般醒轉過來。我不禁有些好笑,裝得真像!
值班幹警冷著一張臉將女號門開啟,我是最後一個從監室裡走出的。在進值班室前,我甩眼發現監所科的趙矮個也來了,與他同行的居然還有看守所的大所長和韓醫生。
“說!到底怎麼回事?誰先挑的事?”劉幹警拎著警棍在我們六個蹲在地上的女人身前來回走動。
這事雖是因我而起,但我卻並未參與,甚至整個過程,我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過,這事怎麼著也攤不到我頭上罷?我垂首暗自思忖著。
“報告劉所,是我!”於春華倒是敢作敢當,像小學生打報告一樣端正地舉起右手,昂頭看向劉幹警。
“怎麼了?”還未等劉幹警發作,大所長與趙矮個並肩走了進來,韓醫生估計去給哪個男號看病去了。
“陳所長、趙科,你們怎麼也來了?”畢竟這只是犯人間的普通鬧事,沒想到居然驚動到了大所長,劉幹警平穩了下氣息,有些意外地打了聲招呼。
“哦,趙科進來辦事,我聽說女號有人鬧事,就順道過來看看。”
大所長說完,視線在我們六個人身上兜了圈,然後回頭對趙矮個說:“這眼瞅著快要下班了,我就不陪你了,你招呼個人幫忙把手續辦下吧。”
林胖子在看到趙矮個時,瑟縮了下,估計當初她被捕時,也是被趙矮個衝擊到了自尊心,產生了牴觸心理。
“好。”趙矮個對大所長點了下頭,回身看向我,“寧恕,你過來下。”
聽他點到我的名,我遲疑著站起身,趙矮個衝一扇微開一線的隔間門指了下,示意我進去。
我恍然想起,他進來找我是要辦理案底存檔。他這進來的挺是時候,讓我避開了這場風波。
拍照、測身高、秤體重、捺雙手印、掌印、抽血等一系列繁複的手續,這一切熟悉得讓我有種時間倒回的感覺。循著前世記憶,我麻利地配合著他們,整個過程沒用半個點便辦妥。
在我辦理這些手續時,外面的劉幹警在逐一審問女號裡的五個人。
王佳鴻像殺豬般的慘叫透過門扉傳進我的耳膜,讓我一陣陣地惡寒,忍不住聯想起監獄裡那些捱打女人的叫聲。
林胖子將她見風使舵的本領發揮到極致,透過剛才在監室裡的那番打鬧,她也看明白了,於春華才是女號裡最難惹的主兒。
所以,當劉幹警審問到她時,她一改以往巴結王佳鴻和範笑語的嘴臉,大義凜然地將剛才發生衝突的前後過程向劉幹警做了個細緻而又誠實的彙報。
有她開頭,劉紅梅自然也實話實說,雖然她的言語組織能力很差,但也能闡明事發經過——挑起衝突的人是王佳鴻,先動手的也是王佳鴻,助紂為虐的是範笑語,於春華只是自衛反擊。
除了王佳鴻和範笑語提及我“偷懶”跑廁所,於春華、林胖子和劉紅梅都戰線統一地將我形容成病號,讓我成功置身事外。
等我出來,見大所長早已離開,劉幹警正在用警棍狠狠地抽打於春華、王佳鴻和範笑語這三個肇事者。
負責勞動的溫幹警環抱雙臂坐在一旁的椅子裡,饒富興味地欣賞著女人間的暴力。
給我抽血的韓醫生見狀,趕忙出聲制止劉幹警,“誒,小劉,教訓下讓她們知道錯誤就行了。這於春華剛恢復,別又傻了浪費國家的藥給她治病。”
這帶著冷幽默的維護,讓劉幹警不得不氣喘吁吁地收手,大概是用力過猛,她額頭竟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都給我滾回去,今晚你們全體帶夜幹活,誰都不準睡覺!”言罷,“砰”地一聲,劉幹警將手裡的警棍丟到身後的桌子上。
雖然我沒捱打,也沒捱罵,但這熬夜對於我這才來例假的人而言,無異體罰。
為防於春華、王佳鴻和範笑語捱得太近再發生肢體衝突,劉幹警在離開前,吩咐於春華與林胖子對調鋪位。
結果於春華自動請纓到最差的北末位,給出的理由是:末位離廁所近,她戴著腳鐐,上廁所方便。
我心裡清楚,她一個白天沒能跟我說上話,這是藉調鋪與我拉近距離。這樣一來,我被夾在她和劉紅梅之間,感覺還不如靠著北牆時空間大。
因劉幹警在氣頭上,一直到她離開,我也沒敢提出續買衛生紙的請求。看著手裡僅夠一次用的衛生紙,我無奈地走進廁所。
“吶,用我的吧。”
待我從廁所出來,已經成為我“鄰居”的於春華從她的袋子裡掏出一卷衛生紙遞給我,她聲音洪亮,絲毫不掩飾對我的示好。
見我遲疑著不肯接,她便硬塞到我手裡,“回頭買了,還我就行。”
英雄不為五斗米折腰,我卻因例假而為一卷衛生紙變得沒骨氣。
我無聲地在心裡嘆了口氣,收下她的襄助,同時收下的還有王佳鴻和範笑語的仇視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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