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後是一個被高牆電網圍住的院落,院中有一排目測有八米多高的白色平房。
這平房裡就是關押犯人的監室,分左右兩排,中間由一條走廊隔開。
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場景,我無法抑制地惶恐不安,難道那些早已遺落在時光中的記憶真的要就此倒回重演?
黯然地輕撫下手腕上已經不那麼涼的手銬,我腳步沉重地走進與外面光線反差極大的陰暗的走廊。
走廊兩側的監室窗戶都敞開著,腳臭、汗臭混雜在一起的噁心氣味發散而出,讓人泫然欲嘔。
“快看,來了個漂亮嫚兒!”
入口處的監室裡傳來一個男犯的聲音,音量雖不高,但卻吸引了一群光溜溜的腦袋瓜擠靠到窗前的鐵欄杆後窺視我。
無視那一雙雙意淫和挑逗的眼神,我徑直向位於走廊中間位置的女監室走去。
這裡所有的監室面積都一樣,每間十五平米,最多時能容納十人。
女監室只有一間,遇到羈押的女犯人數多或同案犯多的情況時,會根據實際情況分出兩間或以上。
關押的女犯少,女幹警自然也少,就倆。
這倆女幹警身兼文秘之職,所以,平時除羈押入號、釋放出號、重病看醫、搜號等特殊情況外,一般都待在外面的辦公室裡,極少進來,裡面晝夜值崗的都是男幹警。
所以,為了方便起見,看守所便將女監室設在幹警值班室的對面。
記憶中的這個時間段只有一間女監室,春節後,看守所將一批已決犯投獄,現在女監室裡還剩下五名女犯——兩個已決犯,三個未決犯。
經過女監室敞開的窗戶時,我刻意向裡面瞟了眼。
奇怪,我明明記得當年我剛被關押進來時,女監室裡只有五個人,但此刻坐在通鋪上的居然是六個女人。難道是我記錯了?
“小劉,這就是煜安市送過來的?”一名拿著一串鑰匙的男幹警聞聲從值班室走出,一邊好奇地打量著我,一邊將女號的門開啟。
這個說話的人我還記得,只是記不清他姓什麼了。
“嗯。”劉幹警應了聲。
看守所所有監室的門都是單扇門,厚重的門板上包著一層冷軋鋼板。門的開口很窄,僅容一人透過。
門上下兩端各有一個小視窗,上面的視窗是幹警喊話及羈押人員戴手銬和解手銬用的,下面是打飯用的。小視窗上有一個裡外都可以開啟的推拉木板,不用的時候一般都關著。
門開,不待他們開口,我便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在門重新關閉並落鎖後,我拉開上面小視窗的木板,將戴著手銬的雙手伸出去。
外面倆幹警不約而同地輕咦了聲,那男幹警低聲問:“是個二進宮?”
“不知道,看著像是,我只知道是個經濟案,還沒看她的羈押檔案。”劉幹警小聲說完,將我的手銬開啟後走到監室敞開的窗前。
“王佳鴻!”
監室裡六個幹活的女人都在偷瞄我,礙於劉幹警的威壓,她們不敢明目張膽地打量我。
“到!”坐在窗邊假裝縫盒子的王佳鴻抬起頭,將手裡的紙盒子放下,恭敬地問:“啥事,劉所?”
“勻套東西給這個新來的用,她的錢和衣物最遲後天就能轉過來。”說完,她沉思了會兒,然後示意尚未離開的那名男幹警再次開啟女號的門,將王佳鴻提到外面幹警的休息室。
我知道劉幹警將王佳鴻提出去,無非就是吩咐讓她暗中盯著我這個異地關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