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護衛都是從浩北起一路隨來的,也正是因了一路護隨,所以蕭楚愔才沒動疑。早在浩北,葉知秋就已混行當中,如今又身隨蕭楚愔潛入京都,護其安全,葉知秋的潛與隨,寒燁究竟知,還是不知?
此時的蕭大小姐,極有興趣。
這些護衛都是寒燁親手選挑的,自是寒燁可信之人,所以葉知秋的入混,蕭楚愔不覺著寒燁會不知。只怕這位君子劍的全程護保,還是那浩北逍遙王首肯預設的。
寒燁的母舅,那可是死在葉知秋的劍下,如今寒燁竟容許葉知秋混行於浩北中。對於其中這份恩恩怨怨,如何不叫人上心?便是葉知秋同寒燁二人,也有諸多可留可猜之處。
這一份上了心的疑猜,剛才已得了半數的答,如今的蕭楚愔,又詢了這後半處的疑。
驃騎將軍究竟命喪何人之手,寒燁究竟是知還是不知,倘若不知,這其中到也可解,也若是知了。那麼寒燁竟是容許葉知秋融入浩北,甚至允其近身,這如今起兵奪權的逍遙王,那一份心,以及那一份心腸,就當重新琢審了。
蕭楚愔這一番詢想探究竟何事,葉知秋心內怎會不知,只是不管知還是不知,葉知秋都不會再對蕭楚愔行任何瞞欺之事。心下一沉,面上也現幾分擇抉,伴著那幾絲幾縷不易察明的絲悔,葉知秋終是開了口,說道。
“驃騎將軍喪於葉某手中,此事逍遙王清知。”
“母舅命債,按理來說當不共戴天,可寒燁明知驃騎將軍喪命於誅仙劍下,竟還能允你活在人世間。不但允許葉大俠活命,甚至來能容你行於浩北軍內。呵,逍遙王,真不是普通的心胸開廣啊。”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驃騎將軍雖不是寒燁生父生母,可於寒燁而言卻遠比生父生母更是暱親。這樣一個於寒燁而言最是重要的親人就喪命於葉知秋劍下,寒燁竟然能克忍住殺他的衝動。不但沒有取了他的性命,反而還允許他行於浩北軍內,甚至讓他護陪自己上京。
寒燁。
逍遙王。
他心內究竟在思盤著什麼,還有那一顆從未停過盤思的心又究竟冷至何等地步。
蕭楚愔這兒,到是又淨透一分。
寒燁和葉知秋之間的恩恩怨怨,那是他二人的事,母舅殺仇寒燁都可不報,那蕭楚愔又何必替他悶記著心。寒燁和葉知秋的私仇,蕭楚愔可沒有閒心去思搭,如今京都仍非可呆之所,雖這批御林軍已叫二人聯手剿滅。不過寒祁殺心不曾消過,就算殺了一批御林軍,很快的便會再現一批,為能快些逃離這是非不安之所,蕭楚愔也不在理思這些,而是領著在家么弟,速速離了這兒。
楚寧是蕭楚愔最為溺寵的么弟,逃命這一件事自然得揣著自家么弟一道逃。不過葉知秋那兒?如今蕭楚愔對他早是無感,一眼都不願多瞥的形若陌生,於他,蕭楚愔自不願同行。
蕭楚愔不願與葉知秋一道同行,楚寧自是更加不得忍,只是京都離程歸返浩北,這其中誰知會隱了多少暗下的設埋。楚寧如今身手的確了得,可他畢竟年歲,江湖經驗太少,僅由他一人獨自護送蕭楚愔回浩北,葉知秋這兒實在難安。
故而這離京返回浩北,葉知秋一路皆是隨後護維。至於楚寧這兒,雖對身後尾隨那人極是反感,可礙於長姐安危比天大,故而這蕭家的小少爺也只能忍憋心中這一份不快。
行了許久,人也幾分倦了,隨便找了一家開在官道上的茶寮坐下喝茶,楚寧一面飲著杯內的粗茶一面用眼角瞥著鄰桌的葉知秋。眼角餘光方才瞧瞥,這心裡頭的不悅頓是湧散,便是哼著戾,怒了嫌,也是嫌戾落後,楚寧直接看著蕭楚愔說道。
“還君子劍,還天下至仁賢者,誰知也是個卑鄙無恥之徒。哼,為達目的竟然瞞欺詐詐,實在丟江湖人的臉。”
這一路上,這種諷嘲的話楚寧不知說了多少,只是人行江湖,耳邊哪能缺了這嫌嘲的話?故而葉知秋那兒全作耳邊拂風,完全不落在心上。
他這兒越罵心裡越是惱火,反觀葉知秋那兒,竟是全無半分在意,如此罵而不得應,楚寧這兒哪能爽快,自是越罵人越氣。氣這種東西,素來都是隻傷自己無害旁人,可不願自家么弟因了葉知秋這種人白白壞了自個的身子,故而蕭楚愔直接嘆著笑,說道。
“別惱了,快些喝茶好好歇會,一會兒還得趕路呢。”
“長姐倒是一點都不顯怒。”
葉知秋的欺瞞,蕭家上下怕是自家長姐最當動氣,可如今瞧著,到是半絲怒意都沒從長姐面上瞧現。實是瞧不得在長姐心內究竟在想什麼,以至於楚寧這兒都犯迷糊了。
他這份迷糊,蕭楚愔那兒不想多答,而楚寧明顯也看出長姐不想多提此事。故而心內雖顯奇,不過楚寧也沒多問,只是悶悶舉起杯中的茶一口喝乾,待蕭楚愔又替他倒了一杯,楚寧這才動挪了身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坐姿,而後看著長姐詢道。
“長姐,寧兒這到有一件事一路都思不明,長姐現在可得空?給寧兒解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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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不解?問吧。”
“長姐方才為何要詢驃騎將軍可是死於誅仙劍下?這裡頭有什麼用思嗎?”
“用思?要說倒也沒什麼用思,只不過想知道驃騎將軍的死,逍遙王究竟知還是不知。”
“驃騎將軍嗎?要是寧兒沒記錯,這驃騎將軍當是逍遙王母舅才是。就方才那話聽來,驃騎將軍究竟死於何人之手,逍遙王心內當清。母舅之仇,不共戴天,便是覓盡天下也得尋出仇敵殺其報仇。可這逍遙王,明明知曉,且仇人就在浩北軍中,他竟然沒有殺命報仇,反而還任由他行於眼皮底下。長姐,你說這逍遙王究竟想幹什麼?他怎能放著殺親仇人不管反而任其存活?”
對於楚寧這種愛憎分明之人,寒燁的做法他根本沒法理解。也是鎖蹙著眉,喃著詢,詢語落後楚寧續道:“不過那逍遙王一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設計瞞詐,接近咱蕭家,都是些揣有目的的無恥小人。”
無恥小人,蕭家這五六年來一直深交的竟都是無恥小人,說實的,這樣的事細想起來不但可恨,同樣也極可悲。心中的恨惱以及深下不容現的悲,皆足叫人惱嘆,不過這種惱嘆的心思根本不適合留盤在楚寧面上,所以也只是小小惱了片許,楚寧的面上再度染了怒,而後詢道。
“長姐特地問詢,有關那逍遙王究竟知不知驃騎將軍的死因,是不是想看清逍遙王本根為人?”
長姐之思,確難全猜,不過跟前這人畢竟是自家長姐,就算不能全猜,大體還是能瞧一二。也是難著願意用下腦子,稍作一下淺思,楚寧開口問了。而這一次的問倒也正貼蕭楚愔本思,點了頭,算是認了楚寧這話,瞧著長姐認後,楚寧繼續問道。
“放著殺親之仇不報,反而視仇如無視,這個逍遙王,看來比那假仁義的人更不是東西。長姐,這種無情無義之人,咱還是別回浩北吧,要不回後,誰知會不會叫人倒算一把。”
無情無義之人,最是不得深交,這是交友識人的根本,只是這樣的根本落在蕭楚愔這兒,顯然蕭家大小姐沒打算遵規其道。浩北,楚寧是覺著不能回了,不過蕭楚愔那兒明顯有自己的一層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