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再度膠屏,連著吐氣也緩得靜不可聞,便是這般順著吐出的淺緩之氣復了心中那因冷焦起的一份不安,蕭楚愔續著如常的神色,端莞笑道。
“是小女子用詞不當,還望太子莫怪!”
話下忙是起身欠了禮,禮方落後,蕭楚愔這才說道。
“逍遙王,若是要說與小女子算不得相熟,不過點頭之交,僅是淺交之意。可與小女子那四弟,卻是熟絡之人,當初因事結識,逍遙王與小女子的四弟相交甚喜,便是順勢成了好友。只是逍遙王身份尊貴,豈非蕭家這普尋的商戶人家所能結識。幸得逍遙王看得起,識了我家四弟做了好友,那也只是我家四弟一人之事,蕭家其他旁人實在不敢貿攀了這一層干係。故而小女子方才才會說,這熟或是不熟,倒是不好說了。”
蕭楚愔此語,意自透明,蕭家四少與逍遙王的確是識交之友,不過這蕭家裡同逍遙王結識甚交的也只有蕭家四少一人。至於旁的,便是她蕭楚愔,蕭家的當家家主,與那逍遙王爺也僅是點頭之交,算是淺識。
蕭府與逍遙王,並不密親,此話正是蕭楚愔想要透與寒祈了知的事。只是她的話意思表得極明,可寒祈那兒究竟信與不信,倒是難清了。
明明話道時,一方帶笑,另一方則端柔雅煦,偏生這其中的氣氛卻詭凝得叫人屏吸。這兩人,一個是來者不善,字字句句帶審。而另一個,則是言語明表,言言話話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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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皆是心思慧狡的主,同時也是人警多思的人。
面對著太子此次設下的鴻門宴,蕭楚愔這一顆心打從收到那件請帖時便不曾生安過。尤其是入了大通寺,面對著這位穩坐太子之位,日後極可能成為握權專政的霸者,更是句句皆經深思,字字都揣警意。
皇室位爭,自古從未缺過,這種事就算不曾親見,蕭楚愔也是聞了諸多。她本是一介商戶,實在不想因了與某一位皇子走得稍微近了些,便叫旁人誤了什麼,解了什麼,最後平白給自己招來了什麼。
故而這一次,蕭楚愔也是有意將話挑得半明。示意她就是平白一位商戶人家,只想平平白白的做好手頭的事,穩擴自家的生意,至於旁的。
就莫要與他家聯扯一處,蕭家沒有心思,也斷然不願摻和入了這樣的心思。
蕭楚愔是個非尋常女子所能比之的女子,這樣的說辭恐是京都內上處已是聞傳。寒祈何等身份,京都商霸之事怎會未入過耳,對於蕭楚愔,寒祈清知的遠比蕭楚愔所知還要多得多。所以蕭楚愔能明他話內深意,寒祈自然不會覺了驚奇,便是蕭楚愔言語之中屢表與逍遙王並無密親之意,這話究竟想明何意,寒祈也是了清。
人思詐狡,生性多揣凡疑,寒祈是個多疑且擅偽之人。故而蕭楚愔雖總覺自己也算長了一雙能透人心的眼,可這一次,卻難從寒祈眸眼中看出除殺戾外更多的隱意。
她的話,太子究竟有沒有明?
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著實沒個落著。
她的話說得也算明瞭,偏生這一番裝佯下的溫端道出的話卻未得寒祈應答。而是毫無預警的突然默而不語,沉下的聲,眼中移審而過的意,更是如了壓於心中的巨石,叫人甚是惴惴難安。
默,卻不願挑言,這種默是一種勢上的壓爭。也是虧得蕭楚愔,面對著寒祈這樣的人面上還是能維持著處泰之色,倒也未露顯慌焦之態。
既然寒祈那兒不肯露展太多,想如操穩的棋手一般坐觀萬事,那蕭楚愔這兒也就順溫的不言不語,就這樣彼此默靜相待,看誰先一刻坐不住性。
若是要說耐性,在對爭之上蕭楚愔素來皆是壓耐的能手,而寒祈,巧的也是慣擅此道。只是這次,竟是先一步由著太子破了對峙。這處心才剛剛沉下,已是定了此事怕是難對付,必得提起諸多心思的蕭楚愔,那處卻見著太子錯眸收回凝端。
邊上的水,正好沸煮,滾起的水帶得水壺發出“鐺鐺”的聲響。蕩晃的壺蓋,水霧四繞飄散,待這霧睡繞縈後,寒祈忽將對凝的視線移了開隨後看向那滾沸的水,笑道。
“這光顧閒聊,倒是忘了這杯中的秋爽茗。這茶,頭一二道味非最妙時刻,便是要衝上三四,方才起味。”
前一刻還在審疑著蕭家與逍遙王的關係,下一刻,竟是聞了滾沸的水聲,直接岔了話題。太子已是自然移錯話題,蕭楚愔何會出聲給自己尋了麻煩,當即也沒答應,只是莞笑一點。便是瞧著寒祈話落,伸手將那滾沸的水壺提了起來,隨後泡衝了杯中已是漸著氣色的秋爽茗。
這天家御用的茶,自非俗物,頭一二道味已綿幽,沒想到這第三道的水才剛剛滾衝浸下,那溢位的茗香竟是遠蓋了先前的纏遊。倒叫邊上伺候的廂竹免不得露了幾分幻思神迷意,禁不得出聲輕道。
“香味繞鼻,雅幽香凝,這茶竟是妙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