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麼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被罰到思過崖的弟子,每日只有一餐飯,而且還都是清湯寡水照人影的米湯加鹹菜窩頭,這也是懲罰的一種。
烏景元一點都不嫌棄,有的吃就可以了,他還不想死,即便面目全非,淪為了廢人,依舊想好好活著。
他把窩頭放在火堆裡烤,烤得焦黃酥脆之後,夾上鹹菜和從山洞裡找到的野果,配著米湯吃,也能填飽肚子。
就是野果子有點酸,吃完後感覺連豆|腐都咬不動了,後來他發現烤過的果子,不僅不酸了,吃起來口感更好,索性就用樹枝串成糖葫蘆,架在火堆上烤,也算是苦中作樂。
只不過石洞裡太冷了,烏景元把所有收集到的枯草樹枝,簡單鋪成了床,夜裡依偎著火堆睡,第二天依舊凍得頭昏腦漲。
好在這種饑寒交迫的苦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大師兄從外面回來了,回來後大概是聽到了山中的風言風語,就禦劍飛上了思過崖。
按理說,未經師長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踏上思過崖,探望有錯在身的弟子。
因此,烏景元在看見大師兄的一瞬,先是一喜,旋即由喜轉憂,忙讓大師兄快些離開。
“我不放心你,就過來看看你。”
大師兄一揮衣袖,收回了劍。
不知是魚眼的老毛病犯了,還是烏景元凍久了,有些神志不清,竟隱隱覺得大師兄今日有些不一樣,感覺渾身冷悽悽的,說話的語氣也冰冰冷冷的,讓人不敢近身。
烏景元沒多想,只當大師兄心疼小師弟,遂才對他有些埋怨,剛準備開口解釋,可嘴唇蠕動了幾下,又把到嘴的話憋了回去——大師兄既然肯違背門規,來此地看他,定是真的心疼他的,否則作甚要來?
總該不是來看他笑話,或者罵他幾句,打他幾下的,大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烏景元拖著枯木似的腿,才剛站起來,大師兄就已經進了山洞,目光迅速四下一瞥,就瞥見了一旁石頭上,沒吃完的窩頭和鹹菜,頓時眸色就深了許多。
“你這幾日就吃這個?”語氣裡隱隱有些薄怒。
“嗯。”烏景元點點頭,隨即感到有一點奇怪,“被關在思過崖的弟子,都得吃這個啊。”
又沒有誰特意針對我。
不過很快他就瞭然了,大師兄一直恪守門規,可是師尊座下最沉穩可靠的弟子,也是眾多師弟們心裡,當之無愧的大師兄。
從來沒犯過什麼事,更沒被關到這種鳥不拉屎的懸崖峭壁之上,飽受風餐露宿,自然不知受過的弟子,吃什麼喝什麼。
同大師兄凝重的神情一比,烏景元就顯得非常豁達樂觀,還收拾出了一片還算幹淨的地,請大師兄坐一坐。
大師兄並沒有坐下,目光從殘羹冷炙上,掃到了那一堆不能算是床鋪的枯草上,最終落在了烏景元明顯有問題的腿上,語氣更冷了:“你的腿是怎麼回事?”
烏景元覺得大師兄這話問得好奇怪,腿當然還是之前從山坡上滾下來摔的啊,當時還是大師兄把他抱去紫竹峰,請小師叔醫治的。
本來都快好了,後來經小師弟一事,在雪地裡跪了一回,事後還被關押到了地牢裡。
可能是寒氣入體,也可能是之前在地上滾爬時,又傷著了,總而言之,現在就跛了。
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有些長短腿。
他之前已經盡量踮著腳,努力在人前維系為數不多的體面了。
但方才看見大師兄太激動了,一時忘了踮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