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
烏景元看了看一旁滿臉怒容的師祖,又看了眼沖他點頭,示意他大膽說,不要怕的小師叔,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師尊的臉上。
明明近在咫尺,師尊的面部輪廓,卻模糊不清,他明明很努力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師尊的臉,可最終看見的,只是慘白的雪花片。
他討厭死這雙魚眼了!!!
烏景元道:“此事與寧師兄無關。”
蒼溪行不說話,幽深晦澀的目光,居高臨下凝望過來,可這一回,是烏景元把目光錯開了。
那雙眼眸暗色越深,其餘人也沒有再開口,似乎都想聽聽,烏景元還有什麼話說。
“弟子雖是無心之失,但終究還是誤傷了師弟。”烏景元垂下頭,語氣悶悶的,“聽憑師尊處置。”
最終師尊罰他去思過崖面壁思過,但沒有定罰期,只說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才許離開。
這個結果所有人都不滿意,但蒼溪行是一宗之主,他的話,任何人都不能反駁。
被押送後山前,小師叔還湊過來,壓低聲兒說“你且忍幾天,等那老家夥前腳一閉關,你後腳就能出來了。”
還囑咐烏景元,不要死腦筋,回頭和師尊好好說,撒撒嬌,服個軟,糊弄糊弄。
可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師尊從來就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再說了,烏景元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更不認為護蒼劍有錯。
如果一定要論這個錯,那錯就錯在,他不該拜蒼溪行為師,不該踏入玄梧山,更不該以身為祭,毀了一身清白和修為。
他最大的錯就是,不該愛上師尊。
到頭來人不人鬼不鬼的,只能獨自舔舐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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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景元蜷縮在思過崖上的石洞裡,勉強靠著生起的一堆火取暖,望著外面簌簌飛落下的雪花,眼前很快就模糊不清了。
也不知道師尊想罰他面壁思過多久,如果他一直想不清楚,是不是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再過不到兩個月,就到除夕了,不知到那時,他能不能被放出來,跟大家熱熱鬧鬧吃頓年夜飯。
記得去年除夕夜,烏景元重傷難行,獨自躺在房裡動彈不得,半夢半醒間,依稀聽見門外響起的煙花爆竹聲,還有弟子們歡快的笑鬧。
他的重傷雖然在山中引起了軒然大波,讓整座玄梧山愁雲慘淡的。
但只是短暫的,新年的熱鬧氛圍很快就沖淡了蒙在山中的愁雲。
那時烏景元還沒換上魚眼,看不見窗外絢爛的煙花,只依稀間聽見有弟子高聲念著,“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人間即將迎來新一年。
烏景元當時還天真地想著,明年這個時候,自己應當同師尊完成了合籍之禮。
當徒弟和當道侶是不一樣的,他當慣了師尊的徒弟,不知該如何當師尊的道侶。
但他可以慢慢適應,以後的日子還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