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阿公!我去看看!”
“栓娃,我們還要趕火車啊!”
“爸,媽,火車時間還早,公交晚一趟坐!”
“哎,栓娃,栓娃!啊呀,娃他爸,你趕緊跟著看看去。”
“詠蘭,念申,我們也晚乘一班車,過去看看要幫忙哇?”
“爸,我們快點,鄭阿公已經癱下去了!”
隔著兩個路口,公交車已轉過彎。可季存轉眼看著鄭阿公傷心痛哭著,想追救護車再跑幾步,卻體力不支,顫巍巍扶著路旁的行道樹,癱坐下去!
他是臨時調休送父母返鄉的,此時是午休時間,小區門口與馬路上行人稀少。老人這個狀態,萬一有什麼問題,只怕會出事!
季存放下行李,和父母打了招呼,轉步就往鄭阿公身邊急跑。談培祥帶著念申以及有些猶豫的季保富隨後也跟了過去。站頭上,只餘手足無措的詠蘭和胡田花兩人看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焦急與緊張中張望著動靜,詠蘭忽然感覺手臂熱乎乎的,轉頭,發現胡田花貼近了自己,她自己卻沒有察覺,只管伸頭看著小區大門一側,擔心地問:“那老人家不會有事吧?看著可憐噢!”
詠蘭有些訝異!就算季存認識鄭阿公,可並沒有來往。此時不相熟的鄰里遇到困難,季存會主動上前關心,可見小夥子確實如女兒日常強調的:心地相當善良!可他養父母不自覺表現出來的熱心,竟和兩次接觸中,那種小氣而不怎麼講理的樣子不一樣!
疑惑湧出,詠蘭試探地問:“你們會不會錯過火車?要麼,就讓我家老談與念申陪著鄭阿公,你趕緊喊小季送你們去火車站吧?我們要是錯過火車,就改簽票。”
胡田花意外,轉頭看著不安的詠蘭,問:“你有手錶麼?現在幾點啦?”
詠蘭低頭看錶,告知了時間。
胡田花猶豫了一下,咬牙:“沒事,你家念申是個姑娘,以前也提到過她爸的關節不好,要是那個老人家要背要扶,只怕還得我家兩個壯勞力來。你們不怕改簽票,我們怕啥?這會幫人要緊!”
詠蘭一怔,再看胡田花,自己的目光就有些閃爍。咬了咬唇,建議:“要是鄭阿公沒事,我們一會打出租趕火車,你們一起坐吧?”
“……”聽自己不喜歡的人家主動相邀,胡田花有些彆扭,“我們窮家破戶的,可坐不起那個。”
詠蘭忍了忍,勸說:“反正也是順路,打車比改簽票省事省力也省錢呢。”
胡田花不自然地擼了擼頭髮:“那,看他們那邊咋樣再說。”
“阿玲啊,阿玲,你個苦命的!怎麼剛回來一個多月,好日子沒過就倒下去了呀?嗚~好不容易亞娟要結婚了,最小的孫子也帶進高中了,我倆老的可以在一起做伴……你說倒就倒在廚房間裡,還要睡到醫院去!”
季存蹲身,將跌坐在樹邊、氣喘吁吁的鄭阿公扶抱起來,卻見他涕淚交流糊在臉上,一半清醒一半糊塗地哀聲哭喊,對圍過來的鄰里全不在意,對問詢他身體狀況的聲音也罔若未聞,只管喃喃地哭怨著老伴。
談培祥聽岳父說起過鄭家的情況:這年學期結束,鄭阿公小兒子的孩子總算考進寄宿制高中,可以放他老伴康玲回家了。
老兩口團聚,本來是件高興的事。按鄭阿公的說法,老夫妻可以一起買菜、一起鍛鍊,甚至還想過是不是出去旅遊一趟放鬆放鬆……誰知大兒媳連天搓麻將贏錢,脾氣卻越來越大,動不動心慌難受。到醫院一查,得了甲狀腺癌要開刀。這下老夫妻除日常照料兒子家務外,還多了來往醫院照料媳婦的任務。
上週,鄭家大兒媳小焦倒是出院了,可一直嬌氣著說身體虛,不能承擔任何家務,還要求多吃營養品補身體。老兩口團團轉著操持忙碌,純粹像免費的保姆與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