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說培祥是不是糊塗?……他自己本來就有職業病,還要去參加義務獻血,圖的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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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丈夫忽然暈倒在水池邊,詠蘭嚇得魂都飛了,一下子滑坐到水池邊,抱著丈夫連哭帶喊。
驚慌中,幸有半夜回家的任東傑聽到了動靜!
他衝出來,背上談培祥,將他弄到任家旺夫妻睡的棕繃床上。
任家旺聽說大女婿去獻血,摸了摸談培祥的脈搏,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
“不會有大問題,暫時不用送去醫院。”老人轉頭叮囑老伴杜雪珍去多敲幾隻雞蛋,再煮一大碗紅糖蛋水過來。
任詠蘭守著暈睡的丈夫,心疼加焦急,絮絮叨叨問著父母。
任東傑卻感覺不對:“大姑媽,我看大姑爹不一定是參加義務獻血。義務獻血會有證書,還會給牛奶、蛋糕。按大姑爹有點好東西喜歡先省給你的性格,你肯定早就曉得了。”
“東傑,你想講啥?”
“你翻翻看大姑爹那裡有沒有獻血證再說。”
聽侄子分析著,任詠蘭也起了疑心,站起來去丈夫的外衣與舊揹包裡翻找。
沒花多少時間,她就在丈夫那不多的衣物裡找出了兩張單子!
匯款單!單子上的字一根根尖針,直扎進詠蘭的心裡,扎得她手腳冰冷,讓她的心抽抽地疼起來!
“他竟然想著拿血去換鈔票,寄到他老家去!誰告訴他可以這麼做?誰帶他去的?嗚……”
任家旺拿過女兒手上的單子,看著也呆了!
大女婿談培祥無論家境、還是職業的確不及小女婿秦彬讓他滿意,可不代表他希望大女婿這樣啊!
任詠蘭生氣加心疼地哭著,忽然又想起什麼,激動地回頭再一次翻找丈夫的東西。
這一次,她不僅在包底找到了另兩張匯款單,還找出了小姑子寄來的那封信。
草草看過信裡的內容,再瞧丈夫沒有多少血色的面孔,任詠蘭情緒失控,氣憤中揮手就朝談培祥的肩頭用力拍下去:“你這個憨大,你揹著我把私房銅鈿全部寄回老家還不夠,還這樣不要命地用血去貼補你他們!你是成心不想管我和念申嗎?”
剛恢復了一些意識的談培祥感覺到疼痛,迷糊中呻吟了一聲:“詠蘭,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瞞你……我娘和你爸媽一樣,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肉……我沒,沒辦法呀!”
任詠蘭用力擰了一把丈夫的手臂,卻又心疼地抱著他大哭出聲:“你笨啊?你老孃再大的事,也不能這樣吸血、扒皮地要錢啊!你阿弟、阿妹是抱養的嗎?憑什麼只要你一個人承擔責任?老早曉得這樣,我們回來做什麼?我們買什麼房子?念申也不至於讀不了大學!”
“詠蘭,詠蘭,培祥剛醒,你不要這樣,讓他好好歇歇!”杜雪珍還沒弄清狀況,盡力勸解著。
可任家旺已明白大概,掃了幾眼談家的來信,臉色暗下來,想安慰女兒,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他,忽然感覺心底的一份歉疚壓不住了,辣沖沖地頂了上來!
之前,任家旺完全沒在意的一些細節,此時清清楚楚浮上來,讓這位碼頭退休的老工人懊惱不已!
詠蘭回來的這一個多月來,他與妻子安然享受著談培祥忙進跑出的孝敬,心中暗感欣慰,對大女兒婚姻家庭狀況的不滿平復了不少,卻很少想起:
詠蘭攜家帶口回遷時,談培祥得知他們的分房意向後,明確表示不會在意房產,只會感激岳父母對於入戶的接納與幫助……
在詠蘭夫妻囊中羞澀、買房窘迫時,被迫停止念申的就學,談培祥依然毫無怨言地照顧著他們老夫妻的生活,分擔了大量的日常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