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盈未及多言,先拉著樂晚晴過去給清庭把了脈。
沒多會兒結果就出來了,同許荀說的一樣,樂晚晴也說看清庭的面色和脈象,的確是種痘之後的反應。
這下子陳盈總算可以安心了,但在安心之餘,困惑卻如同一根絲線,緊繞在她的腦中,撕扯不去。
跟過來的謝太傅等人聞說太子大安,亦都長長舒了口氣,尤其是謝太傅,作為太子的老師,沒有比他更擔心太子安危的了,此時便向陳盈道:“娘娘,既然殿下已經要大安了,那麼冬宮這邊是不是就可以解禁了?”
“若要解禁,恐怕還得過一陣子。”
那邊廂,不等陳盈開口,樂晚晴就搶先說道:“種痘成功不單要看結疤,還要看後續有沒有可能再感染,可是從結疤落疤再到新生,尚需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裡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萬一疤痕落了病卻沒好,那就麻煩了。”
“這……”
謝太傅和常夫子等人面面相覷,深以為一個月的時間著實太長了,但為將來計算,誰也不敢擔保清庭會無事,因此幾位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後,也只好打消了出宮的念頭。
陳盈思量一個月的時間,讓夫子和小公子們日日在東宮裡乾耗著,不免有些無趣了些,由是就笑開口道:“眼下總算是得了個好訊息,雖說不能出去,不過諸位公子的課業總不好擱下,還請太傅和夫子們按照以往的時辰開業授課吧。如果學堂裡短缺了什麼,煩請著人來說一聲,我也好對外頭說,讓他們把缺的東西送進來。”
謝太傅正也有此意,只是見衛冕他們剛剛種痘完,清庭又病著,一時生了憐愛之心,就沒有提起。
眼下陳盈既是提了出來,他便點頭道:“貴妃娘娘說得甚是,課業不能荒廢,等一下老臣就讓常夫子他們帶小公子們回太學讀書。”
清庭已然從許荀和樂晚晴那裡知道自己並沒有感染天花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放下心來。因在床上躺了數日,身子骨早就躺得累了,聽說學堂開課,忙從床上坐起道:“那孤呢?”
陳盈回身去把他從床上扶下來,讓他走了幾步,又問他身上還疼不疼,看他除了神色倦乏,並無甚大礙,遂道:“許太醫和樂娘娘都說你要大安了,那你就去學堂同景之他們一起讀書吧。若是有哪裡不舒服,記得回來告訴我和樂娘娘。”
“嗯。”清庭乖巧地點點頭。
謝太傅便著常夫子領著一眾小公子們回去,路上東宮詹事府的詹事徐誠同謝太傅並肩走成一排,眼看小公子們走得遠了,才籠著袖子輕笑道:“太傅以往對貴妃可是頗有微詞,今兒怎地卻聽起貴妃的話來?”
謝太傅余光中瞥了他一眼,容色淡然,負著手邊走邊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便是貴妃娘娘也不例外。但若能有過改之,老夫自然心生敬佩。”
“呵。”徐誠搖頭失笑,回眸看了看,良久才輕甩著衣袖跟在太傅身邊遠去了。
暫且按下東宮不表,且說東宮門外,正有一波風雨滾滾襲來。
王公大臣們不知從何處聽來的風言風言,都說是太子染了惡疾,貴妃在東宮鎖住一眾小公子們不放,各家當初為了能鞏固地位,送進宮中的子弟莫不都是家族中最出色的那一個,聞聽傳言只恐事有不妙,便紛紛入宮求見。
周弘治坐在昭陽宮中,為著貴妃和太子之事愁苦尚來不及,便看王公大臣們一個接著一個入宮覲見來了。
他送走了這個,便又迎來那個,到最後,五品以上的在京大臣幾乎如同趕早朝一般,都在明光殿聚齊了。
話說到一半的宋廉,好容易等得大臣們都到齊了,便弓著身繼續奏道:“陛下,微臣膝下只有子豐這麼一個兒子,雖說微臣不指望他能成大器,可也盼著他能平安。現今他被貴妃娘娘留在了東宮,已有多日不曾歸家,微臣的老孃思念心切,幾乎夜夜以淚洗面,懇請陛下垂憐,就讓微臣見見小兒一面吧。”
周弘治臉色陰沉,這個宋廉慣會在嘴皮子上打官司,尋常因為他在朝堂之上每每能把陳黨之流說得目瞪口呆,是以他對於他的一些放肆之語便也不多加在意。
但這一回情況不同,他知道宋廉不是那等會為著自家小兒而要哭要鬧的人,他不過是要藉此由頭把事情引到陳盈身上,繼而引到相國府那邊去罷了。
若是以往,他說不得還得推波助瀾,可是現在陳盈和清庭那邊是好是歹他也不清楚,再聽宋廉這話心裡就有些不痛快了。
只是還不等他發作,那邊廖碧春、張弼等人也紛紛附和著開口,都道要去東宮一探究竟,還有人隱晦提及,太子之所以會染疾,貴妃又之所以留在東宮,兩者之間怕是大有干係。
這下子可是捅破了窗戶紙了,陳黨之流自然不肯讓張弼等人如此誣衊,忙都開口辯駁。
兩邊你一言我一語,不至於吵得不可開交,卻也吵得人心煩難耐。
陳相國站在佇列最前頭,難得沒有受身後那些言語干擾,只是交疊著兩隻手,飄然如出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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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弘治正不耐煩得很,一看陳相國這般安逸,他眉梢一挑,忽而在紛雜人聲裡開口道:“相國對於此事怎麼看?”
陳相國微微眯起的眼睛剎那睜開,回眸看了看自己人和張弼他們,良久才輕擺著衣袖,躬身拱手道:“不瞞陛下,老臣心中其實也掛念得很,東宮之中不單有老臣的幼子、嫡孫,還有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老臣之幼子、嫡孫出事倒沒什麼,老臣只恐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會有所差池。
尤其是太子殿下,貴為陛下之獨子,國之儲君,稍有閃失便是於江山社稷有難。當初老臣送幼子嫡孫入宮為太子伴讀,為的正是能讓他們懂得君君臣臣的道理。如今老臣之幼子、嫡孫能在殿下染疾之時,留在東宮,陪伴殿下共度苦難,著實讓老臣欣慰。
是以張大人說貴妃娘娘留住了諸位小公子,實是一場誤會。想那東宮之中謝太傅和常夫子他們可也都在,貴妃一己之力,便是留住了小公子們,又怎能留得住天下名儒謝太傅?老臣想,大抵是謝太傅和諸位公子都掛念著太子殿下,這才不肯出東宮罷了。至於貴妃娘娘,不過是見太子幼年喪母,恐無人照料,才會前去東宮侍疾。”
他這一番忠心表的實在是出乎眾人意料,饒是周弘治忌憚著陳家,此刻一聽這老狐狸口口聲聲都是為著太子殿下考慮,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拔高到了願陪儲君共甘苦的層面上,不由得就看他順眼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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