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有些涼,何慕瑾披了一件外套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右腿隨意的搭在左腿,兩隻手放在後腦勺,背部靠著座椅,微涼感襲來,姿勢慵懶而愜意。
眼睛微微上抬,看著天,這裡的天與a市不同,灰暗,繁星零星點點倒是顯得有些突兀了。
想著在書房她同他說的話,莫名的有些倦意,迫使自己不再去想,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只是那段話還是不斷的閃現在腦海裡。
她說:小瑾,我也不把你當成外人,不騙你,那個人阿姨認識,但是阿姨不能告訴你她是誰,因為她不願意,她從來都不希望自己暴露在大眾的視野。
不過阿姨能告訴你她是我的學生,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了,至於你能不能找到她,這個還要看你自己。
驀地,身旁響起一道男聲,微仰起頭並沒有垂下來,而是繼續看著黑濛濛的天。
“在想什麼呢?”顧凌風拍著他的肩膀,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
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將易拉罐拉開:“別想,喝就是了。”
良久,他開口:“今天……”
“我知道你在上面。”顧凌風說著,悶了一口酒,微微彎腰,雙手搭在膝蓋上:“其實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只是我不喜歡,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與其拖著,不如將話說清楚,那個人的脾氣也不知道像誰,犟得不行,不說狠一點,在她那不痛不癢似的,完全沒有反應,下一秒就會繼續粘過來。
只是我不喜歡,只是我不喜歡,只是我不喜歡……
習洛躲在後面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六個字在她的耳邊不斷的迴響著,他的語氣很無奈,自己就像是一個麻煩,因為他家人的原因,他甩不掉的麻煩。
一隻手不自覺的摳著樹皮,蹭出了些許的鮮紅,渾然不知,像是失了痛感,眸色暗了暗,眼角已經溼潤,臉頰在月色的映襯下多了些許的晶瑩。
她忽然覺得很冷,透著她的肌膚,撫著她的頭髮,在她的臉上劃出了無數的傷痕。
不管以前他說過什麼,都沒有他現在說的那麼讓他傷心。
顧凌風哪裡知道,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是極其在意的,哪有不痛不癢之說,只是她不願意去深究,不願意就這麼放開他罷了。
顧凌風,從她第一次在英國見到他時,她就認出來了,她心心念唸了那麼多年,還沒來英國開始,她就唸著他,可是他什麼都記不得了。
不記得,在a市的那個巷口,他曾笑著對她說: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哥哥給你買糖吃。
那時候她真的好小,小到記憶裡只記得那雙溫柔的眼睛,還有他的手撫著她小手的溫度。
他當真買了糖來哄著她,她紅腫的眼睛泛著光,接過糖葫蘆,笑著。
後來她總是去那個巷口等著他,希望再一次見到他,一直到來英國之前,她都沒有再見過他一面。
所以當顧凌風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暗示自己這是上天安排的緣分,這麼多年,兜兜轉轉,終於找到了她的‘哥哥’,可是老天又同她開了一個玩笑。
顧凌風,有喜歡的人。
這個人,不是自己。
“可以試試。”這句話是何慕瑾說的,嘴角微微上揚,腦子裡浮現出小丫頭的模樣,確實,他也這麼說了:“習洛見你的時候眼睛裡有光,和沈晗很像。”
顧凌風一愣,當初他喜歡舒子沫說要追,也沒見他說試試這兩個字。
笑出了聲:“感情不是試試就可以的,特別是你試試的物件還是喜歡你的,這對她不公平,再說,你跟那丫頭是兩情相悅,哪裡能比。”
習洛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兩情相悅與一廂情願,不能比,也比不得。
“隨你。”何慕瑾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顧凌風,他也只是提提。
顧凌風直起身子,後背靠著座椅:“你今天跟我媽在書房談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