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寒枝說:“我魂魄缺損並不是因為與那些厲鬼戰鬥受傷導致,而是因為我修行的術法,我修行的術法傳自我母族寧家,此術名為控骨,修行方式便是以親人遺骨輔以自身血肉魂魄煉化,等到完全煉化後,骨刃便可堅韌不摧,鬼神皆懼。”
祁故曾在一本師父留下的古籍上見過這門術法的介紹,但當時說的是這門術法失傳已久,因為容易損傷壽命,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會去主動練習。且……當時書上所說,是此術難成,修行過程痛苦至極能夠同時操縱兩柄骨刃之人便已是此間天才。
但看藺寒枝的魂魄缺損程度,他煉化的顯然不止兩柄骨刃那麼簡單。
偏偏此時,藺寒枝手腕翻轉,從衣袖裡抽出一柄纖薄骨刃捏在指尖,向祁故示意。
他並不知道祁故見過關於寧家秘法的古籍。
祁故一手與藺寒枝相握,另一隻手毫不猶豫一抬捏住了藺寒枝灰色開衫的拉鏈,絲滑往下一拉,而後手掌順著敞開的衣襟摸進藺寒枝的衣袖裡——他的目的顯而易見。
藺寒枝忙將骨刃塞進袖中,按住祁故在他衣服裡摸索的手指, 道:“別亂摸,很鋒利,會劃傷人。”
“我自己來。”藺寒枝說。
心念一動,藏在衣服裡的所有骨刃微微顫動嗡鳴起來,隨即一柄柄簌簌飛出,整齊排列在半空中,供祁故檢視。
祁故數了數,臉部線條越發緊繃:“四十柄?這麼多?”
“是四十六柄,代表藺家四十六口的性命,還有六柄借出去了。”藺寒枝不敢再隱瞞祁故,老老實實地交代。
祁故聽得越發頭暈:“怎麼借的?”
這種契約了靈魂的武器,按理說,是無法外借的,只有魂魄的主人才能使用。
藺寒枝看著祁故不算好看,且越來越黑的臉色,終於察覺到某種危機,試圖圓一圓話題:“就是某種秘法。”
“說。”
藺寒枝被祁故氣勢威懾,總覺得今天要是不老實交代,很容易失去老婆:“……很簡單的,就是取我部分,真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魂魄和血肉,放在容器中,再對骨刃施加一個混淆的術法,就能讓它將對方認成是我。”
“認識這麼久,我才發現你竟然是個瘋子。”祁故甩開藺寒枝的手,咬著牙一字一句說,“你看起來很不怕死。”
四十六柄骨刃……拆分魂魄血肉借出骨刃。
藺寒枝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任何一件事出現差錯,他都能暴斃當場,可他就是這麼做了,做完後還要告訴祁故這些都不過如此,裝作再尋常不過的模樣。
若非祁故知曉其中險境,就真的被他矇混過去。
“別走……對不起,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騙你了,而且我怕死了,真的怕死了……”藺寒枝從身後抱住轉身欲走的祁故,“我從沒有比今天這一刻更覺得自己恐懼死亡過,我承認,從前煉化那些骨刃時,我每天想的都是,要是撐不下去了就去死,但現在……我真的不想死了。”
他還沒有獲得祁故的原諒,沒有確認祁故的愛……沒有與祁故廝守過,現在死,心有不甘。
“我喜——唔?”藺寒枝忽然被從前面伸出手的祁故捂住嘴。
祁故冷聲冷氣道:“閉嘴,你身上冷死了。”
藺寒枝此時說出來,不就打亂他的告白計劃?不行,絕對不行。畢竟他為了這次告白可是付出了許多時間。
鹹魚的時間,就是鹹魚最寶貴的東西
祁故當下選擇了捂嘴。
他從藺寒枝冰涼的懷抱裡掙脫出來,人是紅溫的,慢吞吞對滿臉困惑的藺寒枝伸出手:“走不走?”
見藺寒枝困惑更深,祁故只得屈尊解釋道:“風大,你還湊上來凍我,我要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