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靳老爺子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難道他就像是邪氣入體的樣子嗎？靳阮瑜陷入了懷疑之中，雖然說他在百水林待得時間稍微長了一點，但是這個跟邪氣應該是兩碼事吧。
靳老爺子已經這麼大歲數了，凡事都應該順著點，老爺子說他需要驅邪，那就驅一下吧。
吃完飯後，靳阮瑜陪著靳老爺子又聊了一會兒，想要向老爺子充分地展示一下自己現在並沒有中邪。
但很明顯的，老爺子並沒有注意這方面的問題，等到九點鐘一到，老爺子該睡覺了，於是他大手一揮，就打發靳昭亭送他回家。
靳阮瑜被送進療養院的時候靳昭亭剛剛上初中，而現在他都畢業好幾年了。
在靳阮瑜沒有回來的時候，靳昭亭腦海裡勾勒的小叔是個蓬頭垢面的瘋子形象，這不能怪靳昭亭，實在是當年靳阮瑜患病以後給他印象太過深刻了。
等到靳阮瑜回來了，靳昭亭也是吃了一驚的，這個小叔不僅一點也看不出瘋過的痕跡，而且長得還挺好看，特別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靳阮瑜上車坐在後排的座椅上，偏著頭看著窗外，汽車帶著他們從城市的腹腔內穿過，霓虹閃爍，一棟棟摩天大廈矗立在街道兩旁。。
車內空調吹出來的暖風使人頭昏，靳昭亭喝了口水，將廣播開啟，一陣沙沙的電波聲之後，廣播裡傳來了女主持人悅耳的播報聲。
“……今日，市民王某於上班的途中在小區花園中發現一具男性屍體，我市警方接到報案迅速出警，趕到現場後立即對現場進行封鎖並勘查，目前警方已經聯絡到死者家屬。經過法醫檢測，死者身上身上有多處鈍器擊打的傷痕，死於昨天今日淩晨一點左右，但致死原因目前仍不明確。這是在本月裡發現的第三具男性屍體，根據警方判斷這是一起有計劃的連環遮蔽的關鍵字案，希望廣大市民外出時注意安全，接下來請收聽小風帶給您的……”
連環遮蔽的關鍵字案啊，靳昭亭心中不免有些擔心，他小叔現在一個人住在外面可有點危險，於是開口勸道：“小叔你住的有點偏僻啊，要不你這段時間先搬回來吧。”
靳阮瑜搖搖頭：“先不了，這邊比較方便。”
能有什麼方便的，靳昭亭想不明白，但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在送靳阮瑜回家的路上路過一片富人區，小區入口處兩側的街道旁栽種了幾棵高大的槐樹，槐樹四周伸展的枝條上還有零星地幾個枯黃葉子，顫顫巍巍地立在凜冽風中。
槐樹下筆直地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低著頭望著腳下，西裝革履，腋下夾著一個黑色的遮蔽的關鍵字包，還打著領帶，但是奇怪的是男人的腳下踩著一雙並不合腳的紅色女式舞鞋。
燈光下他的影子似乎格外地笨重。
眼看著就要撞上去，男人卻像一個假人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路中央，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靳昭亭趕緊踩下剎車，按響喇叭。
嗶——嗶——
男人略顯遲鈍地抬起頭，燈光下他的眼睛中泛著詭譎的光，下一瞬他猛地抬起了雙臂高高舉過頭頂，腳尖垂至踮起，高揚著下巴，頭顱朝向東邊的某一棟高樓。
像是上了發條般在聽到某一個指令後投入忘我地舞動起來，手臂伸張劇烈地抖動，腰肢扭轉如水蛇一般。
車燈下男人的影子變得愈加細長。
靳昭亭的耳邊彷彿響起那紅色舞鞋與地面接觸的聲音，噠噠噠、噠噠噠，聲音越來越近，黑暗中有一隻巨大的怪物向他走來。
男人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的兩隻手臂像沒有骨頭一樣翻折到背後，右腿抬起腳尖向地，低垂的頭顱緩緩抬起，直直地望向車中的靳昭亭。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過於詭異，靳昭亭只覺得一股涼氣竄到了天靈蓋，而後視鏡裡，他的那位小叔依然安靜地坐在座椅上，臉色蒼白而過於安靜，靳昭亭恍惚想起了初中時在《故事會》上看到的鬼故事。
靳阮渝在這時抬起頭來，靳昭亭心中一悸，額角在剎那間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卻見他只是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前方，出聲問自己：“怎麼了？”
靳阮渝的聲音中帶著一點沙啞，卻十分好聽，靳昭亭無來由地舒了一口氣，“前面有個男人擋在——”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倏的停下，前方哪裡還有什麼男人，空空蕩蕩的，地面上只有幾片枯葉被寒風追逐，剛才發生的一切好像都只是他的幻覺。
靳阮渝在後面出聲道：“走吧。”
靳昭亭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應了一聲，抬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緩緩抬起了腳下剎車，沿著這條路繼續向前行駛。
等過了好一會兒，靳昭亭心中的恐懼消散了一些，才想起來剛才路中央那個人的樣子好像有點眼熟，他從前應該見過的。
將靳阮瑜安全送到小區中，他從車裡對靳阮瑜揮了揮手：“那小叔我先回去啦。”
“開車小心點，把這個拿著。”靳阮瑜從手腕的玫瑰上摘了一片花瓣下來，送到靳昭亭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