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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嘉慧是在四天前離開的，那天是三月二十八日，星期三。

那天早上五點半，他倆的手機在兩側的床頭櫃上幾乎同時響了，前後只差了幾秒鐘，聽上去就像《歡樂頌》的鋼琴二重奏。

郝嘉慧先醒了，關了自己的手機鬧鐘，見喬伊還在睡，就探身向她那一側的床頭櫃上，伸長手臂去夠她那隻唱得越來越響的手機。

這時，喬伊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輕輕吻了一下正從眼前經過的郝嘉慧的胸口。

“嘻——”郝嘉慧觸癢，手肘一軟，整個人瞬間傾覆下來。

“不要鬧嘛，你怎麼這麼重啊，”喬伊悶聲叫道，“唔……起來，你壓到我的頭發了。”

“是你先鬧的。”郝嘉慧笑著挪開身體，仔細理順喬伊散在枕上的長發，在被子裡用腳背貼了貼她的腳心。

“熱的呢。”喬伊暱聲說，把額角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

“當然了，”郝嘉慧湊到她的耳邊輕笑，“要不昨晚我不就白忙活了？”

“亂說啦。”喬伊在他的胸口作勢捶了一拳，微微羞紅了臉。

“你不信嗎？那等我回來之後再好好試一下。”郝嘉慧呵呵笑著抱了抱喬伊，看一眼手機，正色說道，“還不到六點鐘呢，你接著睡吧，我自己弄點兒吃的，吃完就走了。” 然後坐直身子，開始穿衣服。

“唔，”喬伊從背後摟住他的腰，嘟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嘛，你還沒走呢，我就開始想你了。”

“不一定，不過，我想最多也就兩三天吧，具體得看我檢索資料的情況。”郝嘉慧轉身拍拍她的頭，“乖，你再睡一會兒。”

喬伊就立刻乖乖地放開手，縮回被子裡，瞪大眼睛看著他站在電腦桌前把學生證、身份證、借書卡和膝上型電腦都收進他平時常用的那隻深灰色揹包裡。

“你別忘了帶充電器。”她小聲提醒。

“帶了。”郝嘉慧拍拍揹包，把拉鏈拉嚴，然後去衛生間洗漱，將換下的內衣丟進洗衣機旁的布籃子裡，就去料理臺邊烤兩片面包，夾上一片乳酪和一片生菜葉子，做成一個簡易的三明治，配一杯熱牛奶當早餐。

“我不在這幾天，你打算做什麼？”他邊吃邊問。

“不做什麼，”喬伊說，“我的畢業論文已經寫完了，不打算再改動了。或者，我可能上網找個不太長的文書翻譯一下，賺點兒錢，等你回來了請你吃飯。”

“碩士生真幸福啊，寫個三萬字的論文就能畢業了。”郝嘉慧笑道，“不像我，至少得寫八到十萬字，現在才剛有了六萬多。”

喬伊一笑，看著他吃完早餐，把揹包背上肩。

“你一到了就打電話告訴我。”她叮囑道。

“好。”他點點頭，把用過的餐具放到洗碗池裡，去玄關換鞋子。

可就從那天上午起，他的手機就怎麼也打不通了，總是不在服務區內。

郝嘉慧此行是去八十公裡外的鄰市古籍圖書館查閱與《楚辭》有關的古代文獻資料，用來充實他即將完成的博士畢業論文。

起初，喬伊找理由寬慰自己，猜想也許是因為鄰市古籍圖書館存放的那些資料特別珍貴，不允許隨便拍照，所以郝嘉慧不能帶手機進去。但到了夜裡，郝嘉慧顯然不可能還泡在圖書館裡了，手機卻依然打不通。

無奈之下，喬伊在手機上每一種可能聯絡到郝嘉慧的方式裡都給他留了言，然後就只好默默等待。

她設法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可仍然禁不住越想越亂，越想越複雜。